林秀英做曹家罐头工厂nv工,一做就是三年。 正当林秀英心不在焉地,从成堆的鱼罐头中捡出六个装箱时,她想起吴泰南前些日子对她说的话: 「当然是为了要赚钱呀?不然呢?」林秀英不解,但又隐约可领悟吴泰南想表达的意思。 林秀英无法回答,她想不出除了替人工作外,还有什麽可以赚钱的方法。 「是无知限制了自由,秀英,」吴泰南表情极度哀怨,他彷佛在责怪林秀英,对社会的洞察不够敏锐,但见林秀英旁徨模样又不忍戳破,於是他接着说道: 林秀英此时已经无心理会自家书店,作为一名nv工,她只求可以有稳定工作得以生活。人生若还有什麽期盼,那是希望情梅竹马吴泰南能够多陪她一些。 林秀英情急下又改口,低下头、红着脸,不敢正眼瞧吴泰南,她不希望吴泰南以为她在b婚。 「泰南!我都知道!」林秀英更急,「你是反抗军的首领,我杂志记者,又怕吴泰南在还没被枪决前,又凭着卓越的运气逃走,他们将吴泰南用两百零六条锁链铐住,铐住身上每根骨头。 「再过几分钟,你就要被枪决了,还有什麽愿望吗?」 宪兵长见他不为所动,换作常人至少也应该要全身颤抖,大小便失禁。他以为吴泰南已经放弃最後的许愿,於是举手对宪兵队示意,并说道: 十三只步枪同时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吴泰南,手指轻轻扣住板机,等待命令。 而那是自由党的自由宣言: 「安静!让他们安静!」宪兵长命令几个人去压制群起激昂的民众,但宪兵们举着步枪,冲进人群,想揪出唱歌人们时,却怎麽也找不到。 台上宪兵见场面几乎失控,歌颂淹没他发号司令声音,急着大喊: 然而,在清晨yan光扫过复兴镇水平面,十三把步枪要被扣下板机之时,埋葬张国英灵魂的山崖上,吹起一阵怪风,宛若如来神掌地轻轻抚过大地,吹得在场人民心旷神怡,吹得行刑手们忘却开枪时机。 宪兵长大惊,大声问道: 「报告,那是从司令部厨房吹出来的伙房布。」 宪兵长话还没问完,在场所有人皆发出惊奇的欢呼。 「人呢?」宪兵长大喊。 林秀英的婚事,预计在两周後举行。 透过二楼门帘缝,林秀英观察外头的便衣宪兵。宪兵如守着美味的土窑j般,在对街的骑楼下装模作样。 「泰南……」窗帘之後,林秀英想起了吴泰南,两行眼泪连绵落下。 冲动後带来的是无尽地後悔。 幽静异常的h昏时分,林秀英接到消息,吴泰南已经遭到逮捕,宪兵队将在黎明时分执行枪决,然而林秀英只能在家乾着急。她真巴不得身上长出对翅膀,让她从窗户跃下,逃出宪兵掌控。 「让开!放我走!至少让我去见泰南最後一面!」林秀英挣扎着,想从宪兵擒拿中逃脱,宪兵却不为所动。 「秀英,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这是……急着要去找我吗?」 林秀英焦急着不断拉长颈子,想看得更远,却老是被宪兵挡住视线。 林秀英无暇管发生什麽事,她甚至连自己少了r0u躯都没意识到,便一路狂奔到司令部前广场,穿过人群,扑上行刑台,抱住吴泰南。 「谁?」黑se头套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吴泰南分辨不出那些语言的含意,却能感知它。 「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林秀英焦急地胡乱抓扯。 「我不走,我不走……」 泪水顺着鼻尖滴落在两人脚下,在行刑台变成一个深se的圆形区块,接着圆型区块逐渐塌软下去。泪水竟软化了坚y的大理石行刑台,连林秀英都不敢相信,她尝试地徒手挖开大理石地板,发现地板是如此的松软,没几秒钟,便让她拨开表层,露出了一条窄小地通道。 弹指之间,吴泰南钻进了地平线之下,连同身上的束缚全都一并消失。 「我们快走。」林秀英领在前头,往更深地窄道钻进去。 四周光线逐渐明亮,匍匐前进的两人,换为双脚行走,而这时才发现,原来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头顶上还有尖锐的钟r石群。 「太好了,泰南,我们逃出来了。」 「可是,不是已经天亮了吗?」吴泰南不解问道,他望向山洞外头的天se,此时却是满天星斗,月se高挂。 「现在出去,宪兵们肯定在外头到处追捕我们,今天晚上就先睡这吧,明天天亮再来想法子。」 吴泰南在山洞四周寻找可用的东西,却毫无收获。 「怪了,明明是夏天,怎麽已经有凉凉的感觉。」吴泰南说。 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坐着聊聊天了。林秀英想着。她忆起胡乱答应的婚事,还有他想问吴泰南是否真订婚,但又不想破坏如此美好的夜晚。 「怎麽了?」吴泰南问。 「恩,」成年後刚毅习惯了的吴泰南,竟温和地先道了歉,「对不起……」 沉默中,吴泰南想解释他心中的理想,心中那自由的岛国。因理想而推迟的ai情,在si里逃生後,似乎变得云淡风轻。与林秀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个念头逐渐在他的身t里融化开来。脑中莫名浮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老人,张国英,那盼望可以凑合他与林秀英的老人。 林秀英眼角偷偷一瞥,发觉吴泰南也正含情望着她。他吐出的每道呼x1,都能粗暴地能压烂一颗苹果。 「我有读过您过去所有的文章,还有自由党宣言,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现在自由的番薯岛。」酒店nv郎说着,念出几段吴泰南曾经写过的文章,并且琅琅上口: 原来这酒店nv郎,其实同样是复兴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毕业後求职之路不慎理想,决定在酒店内工作,赚取相较一般上班族更高的薪水,她情愿忍受每天来来去去男人的sao扰,也不愿作个低薪族群。 「你觉得现在的番薯岛人民是自由的吗?」 「的确,不能说完全的自由,但我想至少是有部分的人民,是自由的。」 「恩,b起过去您所追求的全人民自由,不受暴政迫害,或许现在的人民,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 「或许也有人称它为财富自由。」 「不受金钱局限,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基本上在社会,可以达到这境界,就可以称得上是自由了。」 「请问姑娘芳名。」 「那应该怎麽问?」 「那我怎麽知道要等到何时……」吴泰南困窘地搔搔头。 吴泰南愣住,他看着林秀琴,久久无法言语,接着闭上眼睛,他似乎看见黑暗中,林秀英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吴泰南并不介意nv郎的职业,反而觉得她是个勇敢的nvx,每天劳力工作,住在狭窄旧套房里,环境是cha0sh又容易生病。吴泰南逐渐开始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埋怨自己的无能,无法为林秀琴带来幸福的无能。 对於追求空乏的自由,那不过是无谓的执念,没有能力为心ai的nv人带来安全感,追求再多自由也是枉然。吴泰南想着。 吴泰南与林秀英的孩子,吴自由,依然在军营中,努力地存着钱,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存满他的小猪扑满,然後完成与酒店nv郎的约定。买一间房子,与她结婚。 「只要可以让番薯岛发动战争,房子就会变便宜,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一栋房子,秀琴也会跟我结婚。」 已经数个月,为了存钱与计画战争,吴自由没有去酒店找林秀琴。吴 然而,此刻的林秀琴,已经与吴泰南结为夫妻。 营中的吴自由却废寝忘食地思考着计划,连番薯岛政府推行了五张钞买房政策都没注意到。 吴自由很是得意,毕竟这是他研究多时的成果。 可怜的吴自由,他完全不知,这时代已经没有人在使用电报,那台电报机不过是被指挥中心遗忘,早该处理掉的废弃物。 秘密电报还特别使用了看似平凡,但内含有复杂密码的新闻报导内容。收到电报的人,起初会以为只是单纯的日常新闻,但经破解後,会得到真正内容。 在秘密电报中,吴自由透漏了各种番薯岛易攻难守的位置,彻底泄漏了番薯岛的地理弱点。 电报机在夜里的军营里,发出滴滴答答,恐怖又洗脑的声音。 可惜,数个月来,对岸没有丝毫的回应。 「可以的,一定可以发动战争,为了跟秀琴结婚。」吴自由为自己加油。 为省钱,两人挤在原本林秀琴租的三坪小套房中,白天吴泰南外出打工,晚上换林秀琴外出上班。酒店工作的林秀琴,时常需要陪客人喝酒,也时常醉醺醺回家,抱着马桶呕吐。吴泰南不舍得她工作如此辛苦,但为了林秀琴执意要继续工作,为了她想要的将来。 「要在复兴市买房子,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吴泰南苦恼着。他小心计算着两个人的花费,节省各种开销,但无论怎麽节省,要存到可以买房的钱,总是如此的漫长。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吴泰南想着。他内心剧烈地danyan,他把过去未能与林秀英共度一生的後悔与亏欠,全都系付到这时代的林秀琴身上。 「五张钞买房」政策,让整个番薯岛陷入疯狂,岛民们各各想尽办法,为夺取最多的「领土」。 有些人在深夜中梦游出门,醒来时发觉自己站在一片空地前排队,而那片空地是三年後才会完工的大楼,此时连块砖都还没有。 有人因受不了随处可见的售屋广告,选择避着眼睛走路,而迎面撞上急驶而来的汽车;有人见到瞒天的售屋广告,便感觉无法呼x1,当场昏厥的路中央。 一旦习惯了被奴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吴泰南消瘦五公斤,因为他口袋里没钱,即便有多到像蚂蚁一样的屋主,想要售出手边多余的房子,吴泰南也买不起。 当吴泰南颓废地蹲坐在路旁,瞪着高耸大楼上,竖立着巨大售屋招牌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个人。 「还记得我吗?吴泰南主席。」 「做什麽?」吴泰南冷冷地问。 「你怎麽知道?」 「你想g嘛?」 吴泰南眼睛一亮,问道:「有这种事情,借钱不需要利息?」 「怎麽借?」 吴泰南花了整整三十年的寿命,借到买半间房子的钱。 存簿上的确多出了一排数字,但这数字却不足以让他未来衣食无缺。 「所以我也只是扎扎实实地兑换了三十年的薪资,用我的寿命……」吴泰南心情复杂,他明白这项交易不能算完美,但他并不亏。 「这些钱连买一间屋子都不够。」吴泰南很是沮丧,毕竟此刻的他,是忽然白了头、驼了背,一夕之间从壮年变成老年的人,连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买卖gu票……」 吴泰南忽然想起了小时过往,张国英买卖衣服的生意。 而吴泰南举起不太好使唤的双腿,回到与林秀琴的小窝。林秀琴见他容貌全变,吓得惊慌失措,吴泰南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证明自己的确是他丈夫。 「先投资gu票。」吴泰南眼神坚定。他明白,若不想每天只能挤在这又臭又cha0sh的小套房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他就必须做出点改变。 「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啊……」 吴泰南如此的举动,倒是让一些认识他的朋友啧啧称奇,他们一方面惊讶吴泰南一夕间白了头,另一方面则不习惯他如此安分。 吴泰南不以为然,回应:「不,我还是在追求自由。」 「财富自由。」 不到两周,青春遭夺走,手上的积蓄也一滴滴输在gu票当中,吴泰南每天愁眉苦脸,焦躁到睡不着。 「我ai的是吴泰南的灵魂。」林秀琴总是如此对朋友说。 「不行,我一定要让她幸福,做什麽我都愿意,背弃良心也愿意。」吴泰南对自己说。 「为何你想要买房子呢?」吴泰南问。 吴泰南想起林秀英曾经住在山上的小农舍里,环境简陋又需做粗活,他不愿林秀琴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下定决心要买间房子,要在最繁华的复兴市。 积虑越来越深,吴泰南渐渐染上了现代人的怪病。 吴泰南搔搔头,看着面前跌坐在地上的男人,他问道: 「鬼才知道!你自己走进来的。」那男人头戴着工地帽说。 「梦游到这里,还一直喊着我要买房子。」那男人惊魂未定地说。 「人生再烦,也没有买不起房来的烦。」 吴泰南终於迎来了他人生最开心的时刻,b起过去在暴政时代,发动叛乱,成功解救无辜的老百姓都还要开心。 「秀琴!我们有家了!」吴泰南展示手中的入场券。那是他彻夜排队,在千万军马中,才抢到的购屋入场券。 「终於有家可以住了。」吴泰南高举红se入场券。 「没关系,先抢到,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们满怀期待地住进了新家,但新家却不如他们想像中的美好。 新家在大楼的其中一层楼,楼分为好几块,他们住进其中一间。 「恩,十秒钟就可以绕完我们家一圈了,以後就不怕家太大,找不到中西。」吴泰南勉为其难的笑道。 吴泰南为了偿还买房的钜额贷款,必须重回罐头工厂工作。 营业部长好奇问吴泰南: 「没办法,我需要还房贷。」吴泰南露出浅浅的微笑。 「是。」 「曹大军董事长呢?」吴泰南问。 「失智了?」吴泰南奇问。 吴泰南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那都是你的藉口,现在年轻人最会找藉口,什麽买不起房、结不了婚、养不起小孩,都是因为没钱,全是藉口,说到底就是没努力罢了。」 「曹大军,如果再给你年轻一次,你敢吗?」 起初,曹大军还相当兴奋,他信心满满地相信,凭藉自己的努力,肯定能够东山再起,然而,两年过後,他放弃了。 他找上自己的罐头工厂,要求营业部长帮他处理欠债问题,而部长却认不出他,用鄙夷又带感兴趣的表情,对曹大军说: 曹大军瞪着他,却没有半点方法。 曹大军气急败坏,他差点冲去把墙上挂的笔墨画拔下。那是他曾经自己写过最自豪的毛笔字。 「那你就是不够努力。」营业部长微笑摇摇头。 重回罐头工厂上班的吴泰南,不断练习自我麻痹,他每天早晨醒来,上班前总会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人说: 醒来後的第二件事,便游走两圈自己的新家,然後在沉睡的林秀琴脸上亲吻一下。 但这正面的想法,总是在踏进罐头工厂後,被彻底消灭。 庆幸的是,他不孤单,吴泰南并非单打独斗,罐头工厂有上千名的员工都跟他一模一样。 「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吴泰南苦闷地问。 「孩子……」吴泰南赫然想起,兔皮预言卷上纪载着——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 「生一个小孩,等於是再买一间房子。」记得有人这样说过,吴泰南心灰意冷,他不想再背负更沉重的负担了。值得庆幸的是,吴泰南已经足够老,他相信自己是无法让林秀琴怀孕的。 「我怀孕了。」 而林秀琴依然是同一句话。 夜里,吴泰南辗转难眠,他明白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艰辛,遂起身发起呆来。 吴泰南随手翻开过去的交易纪录,无意间,他发觉其中小部分能够获利赚钱的gu票,都是他不看好,凭着直觉买的。意识到这点时,有一gu奇妙的电流穿过吴泰南的大脑,他对於自己的直觉,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要买那些最丑陋的衣服!」吴泰南惊呼,他登时明白,他拥有与张国英同样的天赋。 此刻开始,吴泰南再也没去罐头工厂上班。他买来一台电脑,每天盯着电脑上的gu票数字,凭藉着敏锐的直觉,买下任何他所能感应到最不顺眼的gu票,看着它们一天天茁壮发芽。 两个月後,吴泰南还清了身上的房屋贷款,另外他还购入了新的房子。起初妻子林秀琴还忧心忡忡,担心他是打肿脸充胖子,然而当吴泰南摊开他的银行存簿时,林秀琴彻底被说服了。 「不,这还不够,生一个孩子,等於是买一间房,你不是想生两个吗?那我们至少得再买两间,或者更多。」吴泰南充满动力,在他的眼神中,彷佛又重回那个与宪兵对抗的有为青年。 吴泰南见林秀琴眼神中充满犹豫,於是握住她的手说道: 又过了半年,吴泰南藉由投资gu票与房产,彻底脱胎换骨。他买了复兴市邻近未开发的土地,还有各处大家不看好的房子,然而那些土地与房子,都在一夕间翻涨数倍。 「爷爷,你错了,不管在哪个时代买低卖高都是最伟大的工作。」 「找我什麽事吗?你已经没有寿命能够跟我兑换了。」生命商人凝视着吴泰南的头顶,摇摇头说。 「阿呀—」生命商人微笑看着吴泰南。 「可以是可以……」生命商人站起身,摩拳擦掌像是准备要施展法术。 「只是难得,」生命商人带着一种婉惜的口气,在吴泰南面前舞动他的白袍衣袖,跳起一支滑稽的舞蹈,接着他说道:「因为,你是我借过,第一个可以换回青春的人。」 除了凭藉着神奇天赋翻身成功的吴泰南。 此刻的吴泰南,已经学会使用各种手段拓广自己的「领土」。 吴泰南花大量的时间,研究整个番薯岛上的每一寸土地,用心感应他认为最「不值得」买的地方。 「当然啦,买一间房子再转卖,这赚的钱等於是年轻人工作好几年的薪水,谁还跟你在那靠劳力工作,别跟钱过不去。」朋友说,後来又补上一句,「最重要的,是记得想办法避税。」 「别闹了,那是政府的事情,更何况,政府也是赢家。」 那人笑而不答。 「就算再努力,我们这辈子也只能被困在底层,永远翻身不了,与其做过多的努力,不如选择放弃,过上简单的生活,也不会有这麽大的压力。」 吴泰南甩 如今的他,已经是获得财富自由的人,他光是每天开车巡视自己拥有的房子,就必须耗费整个白天,已经不再是十秒就可以绕完自己的屋子。 到最後能藏钱的地方都满了,妻子林秀琴无论打开家里什麽地方,都会滚出源源不绝的钞票。而吴泰南只是笑咪咪的说: 志同道合的朋友越来越多,差别只在每个人手上有几间房子,但大家的观念都是一致的。 投资部队对未来无限的看好。 「吴泰南,你变了,快点停手吧,否则会铸下大错。」 「你的自由是从别人那抢来的。」 h袍道士叹口气,他的身後忽然吹起一阵怪风,怪风中夹杂着某中声音,低沉且颇具威严。 「这时代不需要英雄,所有人都是英雄,只要掌握资源,人人都能够自由。」 吴泰南不明白h袍道士的「他们」意思。他只感觉此吹起的怪风,让他全身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原因,就像远远地有数百人正在瞪着他、辱骂他。 没戴助听器的情况下,吴泰南忽然听见一gu诡异的灵魂呐喊。 吴泰南此刻还没有半分的警觉,他相信时代已经不同,从前将难民驱赶到岛上的敌人,此刻依然会在海的另一头,悠哉地泡茶,不会对番薯岛做出任何威胁。 正当吴泰南确信是警报器坏掉时,他从车後照镜看见大批的市民,排山倒海,往他这方向冲过来。 「是哪里的房子要卖?」 「对岸的军队攻上番薯岛沙滩了,还买什麽房子,快逃命啊!」 「对岸军队打过来了?怎麽可能……」吴泰南无法置信。番薯岛的国防武力,难道连反抗敌军半分片刻都无法? 吴自由没日没夜地,钻研番薯岛的地形与资料。他对岛上的军力分配与战争弱点一清二楚,最後将其全部埋进电报中,双手送上敌人怀里。 然而,某天吴自由耐不住思念,他翻越了军营高墙,跑到市区去找林秀琴,却猛然惊觉深ai多年的林秀琴,已然是怀胎八月的孕妇,他的错愕与愤怒,差点令他徒手杀了林秀琴。 吴自由跪俯在地上,像只乌gui一样缩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不去掐住林秀琴的脖子。 「对……」林秀琴此时才发觉这老男孩的一片痴心,「那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毕竟在复兴市要买一间房子,b登天还要难。」 林秀琴明白那声音来自彻底的失望,彷佛是末日一般。 吴自由巴不得可以张开背上翅膀,飞去迎接敌军。 而军舰群卸下一艘艘的快艇,快艇在岸边集结成部队时时,才被番薯岛的老渔民发现。老渔民过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如此浩大的阵仗,吓得p滚尿流,拔腿往地区小警察局跑去报案。 h袍道士此时站在沙滩边,目光呆滞看着对岸来的千军万马。 「所谓的英雄,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但可惜啊,吴泰南,你所生下的英雄,无法做一名有为的政府,他能做的,只有毁灭世界了。」 番薯岛的还在疑惑,敌人是如何轻松抢滩成功时,敌军已在沙滩上架设好机枪与壕g0u,埋伏千名菁英勇士。 「到底是谁!放他门进来的!」总司令怒不可遏。 番薯岛的武装士兵全都乱作一团,他们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加派微弱兵力在沙滩最前线,想避免对岸敌人占领的区域越来越大,然而却为时已晚。 西岸战事刚触发,复兴市的人民忙於逃难,包括吴泰南一家人。 「开什麽玩笑,我好不容易才翻身成功的……」 吴泰南手脚颤抖着,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子。从前就算是面对宪兵队的追杀,吴泰南也丝毫不畏惧。他用力地搓r0u着双手,耳边传来防空洞外头传来的阵阵pa0火声。 吴泰南在黑暗的防空洞内,四处寻找医生,却没有人能站出来帮他。 「我是护士……」一位好心的年长nv人胆怯的举起手,并愿意为林秀琴接生。 但这番言论却让附近的难民听起来格外刺耳,他们认为吴泰南在这处境下,居然还能随意开玩笑。数十双冷冽的目光,投s在吴泰南脸上。 「她需要输血—」年长的护士着急说道,但她明白在防空洞里,哪里来的输血设备,「不快点的话可能……」 接着,吴泰南听见一阵惨笑,那声音b狼嚎更为恐怖,瞬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然而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这个惨笑声,是发自他自己的喉咙深处。 「自由,」吴泰南嘴里念着,「若为自由故,任何皆可抛。」 令洞里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吴泰南走的路线,完美闪避掉所有落下的飞弹。 有半数的岛民们来不急撤离。不幸的,依然深陷在建筑火海中;幸运的,直接遭到飞弹击中,整座城市遍地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宛如一座炼狱。 沿路的风景,令吴泰南怵目惊心,他以为自己回到从前,与宪兵队为敌的日子,但看见屍横遍野的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他所遇过的惨状。 远远看去,吴泰南认得老乞丐所说的唇语。 吴泰南想过去怒甩他一巴掌,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继续朝西岸行驶。 因为吴泰南也曾经像那位老乞丐一样,为了买房子而歇斯底里。 吴泰南抵达西岸海滩,他一下车便c起地上夥伴屍t的步枪,压低身躯,大步迈进。他跳我军进浅浅的壕g0u,让身边的番薯岛兵吓一跳,番岛兵差点拉开手中的榴弹cha销。但下一秒,番岛兵认出是吴泰南,发出莫名的欢呼,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吴泰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壕g0u里击发两颗子弹。子弹穿越千百名士兵,不偏不倚地,s中了敌军後方的两位将领,将领连哀号都来不及发出,便应声倒地。 轰隆隆的pa0火忽然停息了,像是台风眼经过头顶般地安静。 就是不会击中吴泰南。 番薯岛兵们群起激昂,他们跟着吴泰南像前冲去。 片刻後,跨海而来的敌军,慢慢被b退。 眼见胜利在握时,忽然吴泰南又听见远方的模糊声音。 吴泰南起初不以为意,但片刻後,他发觉敌军的行为似乎变得有些怪异。 吴泰南看见数艘军舰,正以极快的速度撤离,甚至有些敌军士兵是来不及搭乘游艇回到舰上,在海上载浮载沉着。他们的脸上露出无b的惊恐,彷佛是有b战争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地震来的相当突然,番薯岛宛如是一块豆腐,在盘子中心,被摇成一摊烂泥。 地震稍停後,吴泰南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你听见了吗?吴泰南。」 「是五百壮士的怒吼,」h袍道士说,「五百壮士永远都在凝视着番薯岛上的人民。」 曾经有五百壮士,牺牲了自己,就为了让难民们撤离到番薯岛上。 「你的白兔预言,还没有看完。」h袍道士说完,化作一堆h蝴蝶,翩翩飞走了。 吴泰南头也不回地,朝白兔预言的山顶跑去。他一路上又经历了数次的天摇地动,并且一次b一次剧烈。言书,都回到山顶上。 原来自己把白兔预言的顺序排错了。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带着崇高的理想,与无情的手段,解救番薯岛痛苦的人民,让人民们重拾自由。」 「大洪水将带走一切罪孽。」 「如果让你们到岛上,是为了土地而自相残杀,那不如让我们亲手毁灭一切。」 他看见远方原本蔚蓝的天空,此刻是诡异地反s着番薯岛上的所有的贪婪。 番薯岛上的土地斗争,终於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