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淮安举枪的姿势冷静而标准,扣动扳机。 楚云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在进入靶场前靠近负责人提问,是为了把监听系统植入他的通讯器。 沈夜珩当即找了科技领域的朋友要到了最新研发成功的、还没上市的监听系统。只要一定距离,甚至无需接触,就可以植入对方的通讯器。而蓝牙耳机也是隐形的,并且可以通过手势c控。 “不错啊。平时……经常用枪?”负责人打量着他。 “哦?那应该家庭条件不算差,怎么会想加入我们?” “那真是遗憾。”负责人明显没什么真情实意。 沈夜珩:“你们进将明会了?” 陌淮安:“嗯。” 负责人:“为什么到a11区来?” 沈夜珩:“把她送进去就好了。我接你出来。” 陌淮安:“不。愿意为将明会贡献一切,牺牲自我。” 负责人:“好!将明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有觉悟的新人了。” 沈夜珩:“……那我离开?” 陌淮安:“多谢。” 想了想,他又道:“明晚我要见到你,不然我就找人去将明会把你买走。” 陌淮安:“好。前半句,我承诺做到。” 话落,他切断了连线。 “殷琪,永远忠于将明会。”她垂首虔诚行礼。 “哦?那可不好说。”楚云悸毫无惊慌,甚至朝着负责人踱了两步,背在背后的左手拿到前面,握着的枪赫然是前一分钟还别在负责人腰间的那把。 楚云悸利落地把枪放了回去:“大人,确定不试试我的能力就要妄下定论吗?” 给他们派的第一个任务,是去讨债。 有带着哭腔的尖叫声、求饶声传来,三人破开房门,就看到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拿着酒瓶要往坐在地上的nv生身上砸,一边骂着:“让你把嫁妆都拿出来,装什么si?我告诉你,要是把我害si了,你也得上街去讨饭!早晚被那些人弄si!” 男人低低骂了一声,酒瓶毫不留情地要往nv生头上砸,却被殷琪攥住了手腕,再狠狠一甩加上踹了一脚,男人跌坐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中间,撑地的手马上被扎破,他痛呼一声。 楚云悸把坐在地上的nv生扶起,才发现她的一只腿应该是被男人用棍子打断了。她只好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让她完全靠着自己,把她搀到了床上。 “求求大人们再宽限几天……我一定还……” 她面无表情地加重力道:“现在,立刻,马上,还钱。” “老婆……救救我啊!求你了,把钱拿出来吧!你别见si不救啊!只要你帮我把钱还上,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老婆……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啊,你相信我,真的……”男人疼得涕泪横流。 nv生突然小声道:“我……真的没有钱了。房子卖了,所有首饰也都卖了,孩子……我打掉了。” 陌淮安说:“嗯,把他卖了吧。” 联系信息发出,陌淮安继续道:“卖给寂影做实验或者当危险劳动力。” 寂影的办事效率格外高,很快就有黑衣人出现在门口,陌淮安提着男人的后衣领把他拽起来,男人怒骂反抗,又被他踹了一脚。 “不会。对了,你同意吗?”楚云悸问完,看着陌淮安把男人交到黑衣人手上,然后收到四十万的打款,“不过,不同意我们也要卖。” 那120万,都是nv生的家产、嫁妆,是nv生被剥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来救一个她根本不想救,也根本救不回来的人。 他们带着30万交给将明会算是完成任务,剩下十万,他们给了nv生,让她能够治好伤离开a11区去投奔远方的姐姐。 母亲已经安排好了转院,陌淮安没什么事,到医院看过母亲后按昨天答应的直接去了沈夜珩家。 整栋心理治疗大楼,都是落星集团的其他人在奔波。 他只知道理论,但实在无法感同身受那些扯不断理不清的感情。 母亲会毫不犹豫离开父亲,会毫不犹豫留下他,对他再不过问。 没有任何人会真心喜欢他,他也没有喜欢任何人。 他不会身陷ai怨交织的、千丝万缕的、拿不起放不下的感情,他在小船上看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却永远登不上岛屿。 住院区单人高级病房,不清楚是哪个家族的少爷,因为失恋患上了抑郁症,一连闹了几次自杀被抢救回来。 一个星期以来的治疗都没有什么效果,下属才不得已找到他。 “是他?”沈夜珩低声问旁边的下属。 他先带着下属离开病房:“具t是什么情况?” “oh卡、沙盘、催眠,都用过了吗?” “行吧。我去看看。”沈夜珩敲响病房的门。 下属回答道:“时二少爷,我们来陪你聊聊天。” “嗯……给您介绍一位新朋友。” 沈夜珩正在思考这么自傲的人应该怎么开场才能不让他太排斥,却没想到开门后男生主动朝他打了招呼。 男生其实长得不错,但打扮得太过,让人觉得空洞而浮华,就像劣质香水,会让人觉得刺鼻与不适。 沈夜珩闻言收起了笑,淡淡告诉了他名字。 “沈医生,你是来给我治病的吗?” 时沐迁好像变了一个人,乖巧端正地坐在他对面:“好啊。” 沈夜珩没有看他,打开记录板放在腿上,悠闲转着笔道:“时二少爷,最近生活怎么样?” 沈夜珩不明所以地抬头,格外清楚地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好吧。”时沐似乎有些委屈。 “没谈过。” “沈医生想当我的第一任对象吗?” 笔下的字迹歪了一下。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叫我沐迁了?” 沈夜珩放下记录板,看着他道:“不想。” 沈夜珩站起身,突然气笑了,一字一字道:“我喜欢男生,但不喜欢你。” 他对心理治疗没有一点耐心。 于是他离开前留下一句:“你总要接受别人的拒绝,接受一切不按你预想中发展的事。” 沈夜珩懒得再管,自己回了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情。 只想见到陌淮安。 但他希望能久一些。久到看着眼前的一切消失却再也睁不开眼那天,久到最后抱着两人的相片说这是我一辈子的ai人那天,久到视线再模糊也要看着他,默念祈祷下辈子的缘分那天,久到……时刻,永远。 实在过了太久,陌淮安轻声问:“怎么了?” “你。” 手腕、脚踝都被扣上锁扣,挣扎的余地被控制得极其有限,牢牢固定在铁架上。 最脆弱的地方也被束缚住,陌淮安抿唇看着他。 ——是一盒冰块。 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冰块,放在掌心蜷起手指,陌淮安便看着他带着笑意将握着冰块的手悬在自己锁骨上方。 好凉。 由那人t温融化的水滴点点遍布全身重要的位置,冰块融化殆尽,又被换上新的。 “主人……我好热。” 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沈夜珩也不着急,就着手中还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握住他,又用另一只手拿起新的冰块不由分说侵入他的t温。 t温因为外界的温度本身就很高,突然的刺激让他措不及防地扬起修长的脖颈,溢出一声惊y。 “主人……不行了……” 眸中的乞求化为因忍耐无法盛装的生理x水雾,眼尾变得红红的。 这次的碰撞声却不似在盒子里那样剔透,而是让小狗被束缚的手脚都因为挣扎勒出了红印。 他妥协了,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小狗不行了……” “接下来……” 他留了余地,没有让小狗很辛苦,保证他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 将明会一早就叫了他们到场,依然是被蒙眼带过去的。 这次的地点是一个密闭而空旷的房间,大概有十几个人被带到这里。 那天见到的负责人带着专业技术人员坐在房间尽头临时搭建的桌椅上,专业技术人员神se凝重动作飞快地在面前的屏幕c作着。 楚云悸的脸se看起来有些苍白,陌淮安只好用眼神安慰她:会没事的。 很快就有人被查出背景造假,不知道是谁找来的私家侦探。那人看起来也经历过很多大场面,拒不承认地信口雌h着,妄图让他们相信他是真心想加入将明会。 很快,那人就被拖到房间角落,棍bang毫不留情地砸下,空旷的房间无限回荡着他的闷哼。 鲜血蜿蜒在地面,闷哼逐渐变成断续的惨叫,他躲闪着:“不说了……我,我确实伪造了资料……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有血流到在空地的众人脚边,大家不自觉往里缩了缩。 他痛得蜷缩着,哀求道:“求求你们……我可以真心加入你们的……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啊……只要能拿到钱,我不听雇主的,我只听你们的……” 又是一枪。 他本来不想接这次的活,他只是想获得足够的钱和能让妹妹去高等学校读书的机会…… 腹部、肩膀,又是两枪。 剧痛,生不如si的剧痛。 他的眼珠变得浑浊,已经没有力气挣扎,最后,喃喃道:“求你们……杀了我吧。” 可惜这次好像不是了。 负责人亲自开枪给了他个痛快。 他的资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将明会还是要对他加入的动机进行排查。 “所以,因为没钱,你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你弟弟,自己来到这里?” “想报仇吗?” 其实不想。 他们都只是想好好活着。 剩下的、站在这的所有人,都是。 他没有编造,实事求是地:“x1ngjia0ei易关系。” “金主的名字?” 负责人示意技术人员查询信息。 之前的所有都足以毫无波澜地陈述,但说到这句,他却莫名感觉心里堵得难受。 他和沈夜珩,只是x1ngjia0ei易关系啊。 技术人员向负责人的报告通过窃听系统一字不落地传到他的隐形耳机: dullsunrisecb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暗含钱se交易的场所。 要支撑起来,就经常和将明会利益往来。 听到的内容让他全身越来越冷,但他依旧敛眸平静站着,直到负责人发问。 “在dullsunrisecb。” 只和他保持关系吗? 但现在,他也不敢笃定。 负责人似乎有意在探寻沈夜珩的动机和意向。 “他知道你到这来吗?” “哦?” 通过层层联络是无法直接接触彼此的,将明会是伪装过的线人,沈夜珩也从未直接露面。 而,将明会也需要能和他们同一条船的有钱人。 “查查她的背景。” 刚刚溜走的紧张感现在又爬上陌淮安的神经。也不知道政府伪造的资料会不会被识破。 技术人员看着屏幕的眼睛凝重地眯起,手上又点了几下。 陌淮安压着自己的心跳声,紧紧盯着技术人员的举动。 隐形耳机里响起声音。 楚 “没什么问题。” “好了,你们两个都回去吧。” “我一开始也担心,不过,我相信自己的伪造技术。”楚云悸顺着巷道走着,朝陌淮安笑了笑。 “早知道这样,哪用那么麻烦,”楚云悸在他和负责人的问答中猜得七七八八,“他藏得还挺深。” “是啊,还以为他只有落星集团,是个很优秀的心理学家,”楚云悸收起笑意,叹了口气,看着陌淮安道,“你们如果真是那种关系……” “他不缺什么,当然不会在乎你的ai。” 陌淮安搓了搓因为温度太低有些冻僵的手,低头放在嘴边哈气,瞳孔没有聚焦,眸光黯淡地低垂着。直到失去知觉的手因为刚刚的努力终于回温,他抬头看着楚云悸,说:“嗯,我知道。” 脸颊也被寒风刺痛,他往领口缩了缩:“谢谢啦,你快回家吧。我去趟医院。” 一路上是都市喧闹的繁华,风中却没有带上一点城市的温度,随着景物的移动仿佛穿破皮肤的屏障刺痛骨髓。 不是或许。 新鲜感只在新鲜的时候留存。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脸颊、手指、耳朵都被冻得通红。他一边搓手取暖一边往里走,到电梯的时候,才终于因为熙攘的人群带来一点暖意。 拨打通话却无人接听,他问医生和护士,他们说何溪一早就办了出院。 现在正是治疗的关键时期啊…… 他回到临时住所,没见到母亲的人影。问弟弟,弟弟也说母亲并没有联系她。 能去哪里…… 一路忐忑、气喘吁吁地到达母亲原来住的小医院,推开病房门。 “妈,你为什么跑回来?跟我走,回我替你找的医院。”陌淮安的心终于放下,拉着她就要走。 “妈!” “你的病不能再拖了!”x口是窒闷的无力感,将担忧撕扯得蔓延四肢百骸,声音发着抖,“你不想见到我爸了吗?” 陌淮安看着她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何溪在信里说:一定会等他回来。 但回信不是陌珏写的。 毫无温度的纸张被炙热的火光燃烧殆尽,连同当时心脏灼烧却融不出的眼泪一起,被湮没在黑夜,尘封在灰烬中。 母亲怕等不到父亲回来,所以一直尽力配合治疗。 何溪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病重的沙哑,语气却并不友善:“你给我治病,不也是用你爸拿的钱。你不知道省着点用吗?” “你不用管。我还si不了,”何溪没什么好脸se,“你要是好好上学,我也不用担心你。我现在这样,多大部分是被你气的。” 何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外套甩开,连带让陌淮安的手撞在床头的柜子上:“不上学你能g什么?你出来挣钱?挣到了吗?不上学你能有什么出息?” 何溪狠狠拍了拍床头的小铁柜,脸紧紧绷着,话语带着讽刺和怒火:“不上学你以后就只能去捡垃圾!还没有你弟弟懂事,你爸知道也得被你气si!” “吱呀”,病房门被其他人推开。 沈夜珩今天继续被时沐迁的事搅得焦头烂额。 将明会联系他的时候,他就猜到大概是陌淮安为他搭上的桥梁,便顺水推舟地进行下去。 他并不怕别人以此拿捏他的把柄,但他就是没来由地有些怕陌淮安知道。 所以看到以往都会有熟悉的身影出现的门口如今却空荡地过往着无形的风,他的心好像也被冷风贯穿了一瞬。 破旧的房屋里亮着晦暗还闪烁的橘hse灯光。 他在门前抬手愣了几秒,接着,小心而谨慎地叩响。 “你怎么来了?”陌淮安抬眼看他,眼尾却是沮丧地下撇着 “去我家。”沈夜珩关了房间的灯,拉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把他拽出来,关起他身后的房门。 “上车。”沈夜珩站在打开的蝶翼门前。 沈夜珩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被月光铺洒上一层银霜,莫名联想到极寒之地美丽又危险的冰川。 回程的路上,因为安心,沈夜珩开得b来时慢了许多。 他很依赖陌淮安。 他是不会对任何人或事上瘾的。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低俗又卑劣,但又别无他法地,看早已被堕落的人生掩埋的自己。 灯光调得很暗,打在两人身上将气氛拉扯得朦胧晦暗,沈夜珩握着绕起的黑se长鞭,挑起他的下颌。 他维持着仰头的姿势,长睫颤动着在脸上落下投影,毫无表情的脸在灯影映照下却带着一丝妖冶。 直到他抬头,沈夜珩才继续移动长鞭。 一瞬间,沈夜珩清晰地看到他紧紧皱眉。 红se的伤痕蜿蜒在白皙的肌肤上,紧抿的唇角将整张隽丽的脸压得像是沉寂的艺术品。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这么想。 陌淮安垂着眸,回答问题般道:“我自己。” “嗯。” 灯光依旧铺洒着,沈夜珩却突然觉得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陌淮安愣住,抬眸看他。 “为什么?”陌淮安的语气带着疑惑的难以置信。 陌淮安看着他,眼睛里是带着水汽的沉默。 ——想让他离开会对他造成威胁的自己,又想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陌淮安沉默的时间里,他思虑着、纠结着、挣扎着。 “不需要你负责,”终于,陌淮安用手撑地起身,走到他身后,“如果对你造成困扰的话,那我离开。” 陌淮安因为疼痛皱眉,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揽住腰,灼热的气息带着近乎疯狂的依恋洒在耳边,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走不了了。” “没有人能让你从我身边离开,包括你自己。” “反抗的话,就绑起来。” 他突然问:“一定有很多人ai你。” 沈夜珩停了停,没有回话。 沈夜珩动作着,云淡风轻地叙述:“没有人ai我。” 杏是ai的附属品。可对于得不到ai的人——杏成为ai的替代品。 他想: 我会和他紧紧相拥,直到他的气息一点点缠绕我、淹没我、浸透我。 我会给他我所有的一切,除了杏——看他是否愿意的附加品。 只要,有人愿意ai我。 “没有人ai我。”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他攥紧手指问出这句,整条手臂都无法抑制地颤抖。 “离不开你。” 离不开。 亲密而炽热的接触,却让他全身的血ye越来越冷。 结束后,沈夜珩扶起他,扣着他的手腕轻轻吻了他锁骨上方的伤痕,声音有些喑哑:“留下了,就别想离开我。” “刚刚那样的眼神,只能给我一个人。”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陌淮安没有回答,偏头想甩开他的手却甩不开,还被捏住下颌。 “在极限的边缘让你失去理智。” “在忍受的边缘让你全心服从。” 感受到怀里的人有些发抖, 沈夜珩在陌淮安睡着以后,细致而轻柔地在他的伤痕上涂了能促进愈合并且不留疤的药膏。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陌淮安睡得不是很安稳,似乎是感受到触碰,梦呓一声侧过头去,沈夜珩就在黑暗中静静等着,直到他的呼x1再次变得均匀而平稳,他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继续擦药。 陌淮安很喜欢裹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有时候甚至把脸也缩在里面。 第二天早上,他迷迷糊糊睁眼,就看他抱着的人试探地似乎想从他的怀中钻出去,却又因为他昨天的话不敢轻举妄动。 “嗯。”怀中的人不再乱动,小猫似地应了一声。 “我……可以起床吗?”陌淮安询问着。 “那……你的手……” 他刚抬起手,陌淮安就裹着被子快速一个翻身下了床。 陌淮安站在床边,转过身看他:“早上容易出事。” 刚刚本来不明显的,但看着陌淮安裹着拖地的被子只露出头,一脸戒备地看他,他突然咽了咽口水。 膝盖上还有昨晚留下的一点淤青,脚踝上也是昨晚被他拖回来的掐痕。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打算。 并且,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又是接连几天的迂回。 和初入将明会见到的简陋厂房不同,这里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尽头亮眼而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一队白衣人鱼贯而入。他没戴面具,五官俊逸张扬,就算淹没在人群中也夺目得能被一眼看到,加上一身黑se劲装,搭了一件皮质铆钉外套,整个人看起来肆意又危险。 指尖在腿上敲着,他环视一圈来宾,才懒懒开口:“欢迎各位。我是将明会管理层之一,时择。今天由我主持。” 有人带头鼓掌,他心不在焉地拍了两下,目光却透过面具落在旁边观察着周围的人身上。 其实主要是试探陌淮安的反应。得到了他“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厌恶你”一类的答复,他才七上八下地带他踏进这里。 他转头看周围,才发现其他几桌带的人都已摘下面具站在桌前。他们衣着都很暴露,有的直接是半透明纱质,满满都是暗示意味。 “这位先生还在等什么?”时择支着头,语调依然懒懒的,不像是维护秩序,倒像是看热闹。 时择笑出了声,直起身耸肩道:“因为我摘了。” “这可不行。我们要保密到场各位的身份,”时择制止了他,又“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的小狗自己摘了。” “长得很漂亮啊,难怪那么宝贝。”时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身边的人转头sisi盯着他,他才收回目光拉过他的手小声哄道,“好了好了。” 话音里没有什么情绪,语气却格外坚定,像枯山里的清泉,潺潺流进g涸的心底。 “你们将明会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沈夜珩悄悄拉住陌淮安的手,y鸷地盯着他,“再有任何不恰当的言语、行为,我和将明会的一切合作,就到此为止。” “那我也提醒一下,让别人感到不悦的,不叫玩笑。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看惹我不高兴的人过得不好。”沈夜珩也眯着眼睛讽刺地回看他。 他停住,似乎真的在思考,末了,说:“你没有他好看。” 时择却不生气,起身朝他走来:“哦?可,你真的不想跟我试试吗?我的技术应该b他好。” “这么自信,你可以跟我试试,现在,就在这。” “什么赌局?” “凭什么拿别人做赌注?”沈夜珩已经不想管赌局的内容了,听到要拿陌淮安做赌注的一刻心就一直 cat的声音也像猫一样尖细,又带着年岁的沧桑,听起来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初次见面,只是想和你随便玩些游戏,交个朋友。怎么?这都不愿意?” 大厅里是一片惊叹声。陌淮安也有些讶异的看着沈夜珩。 cat沉默地思索着。 他开出的条件对他有足够的x1引力。 为了避免cat玩不起,他又主动提出:“我只要anesia交易场和y交易场的管理权。所有权属于你,盈利也属于你。” 时择安排了白衣人下去准备,朝沈夜珩道:“那么赌局即将正式开始,这位先生,还没请教你的称呼。” 陌淮安:憋笑。 其他人:? 时择也倏地笑了:“当然可以。你开心就好。” 沈夜珩带着陌淮安回到桌后坐好,佯装漫不经心地靠着靠背,实际在面具后全心观察着白衣人的一举一动。 极大的赌注,配上极简单且中规中矩的赌局,反而让人更紧张。 对有钱人来说,识别真假应该不难。但恰巧……沈夜珩对收藏古董从来不感兴趣。 他看着cat仔细地将两个花瓶翻来覆去看了一个遍,并不时在以为他没注意的时候瞄向他。 陌淮安坐在原地,看着两人的举动。 在用余光注意到cat身边的人暗中观察这边时,假装正要放在答案盘,不小心露出b的标识。 沈夜珩注意到了陌淮安的小动作,心照不宣地领悟了他的意思,便接过cat的话道:“可真是一目了然。这第一场,恐怕难分胜负了。” 沈夜珩不动声se地将红布底下的a换成了b,面上却做出cat想看到的反应,思考状道:“哦?可我觉得,我还是坚持己见好。难道cat先生会这么谦让,想和我打平手吗?” 他没有把握,所以和cat选一样的,再不济也就是平手。 揭晓胜负的时候,cat不可置信地攥紧拳头,y沉沉地朝这边看来,沈夜珩将视线回过去,极其无辜地摊手。 “那么第一局加赛。”时择拍拍手,大厅侧面的暗门打开,是一个很高且大的笼子,里面站着大概二十几个人,笼子往里,尽头的墙面上是两个靶位,桌台上放着枪。 但和入会测试不同,现在的规则是从这二十几个人中挑一个人来,看谁挑的人环数高。 不出意料地,第一局:cat胜。 大厅中间被推上来两幅珍藏在金边画框中的画。画中是一位金se卷发、身着蔚蓝礼服裙,姿态优雅傲然回眸的nv士。自信、耀眼,又冷漠,孤独、高贵,又热烈。整幅画把神情、动作展示得活灵活现,把端正美丽的五官也刻画得栩栩如生,前景还有一层透明的玻璃又或是水面,画中人的一切却能突破这层屏障直观地抵达观众面前。 连带不愿公开身份的私人买家一起,惊动一时的画作从此再无下落。 年纪长些的人都会知道这幅名动一时的画,但对于年轻一辈,这幅画消失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未降生。 有白衣人小声告诉他们:b是真品。 转头看时择的方向,就看他眯着眼朝他们b了个ok的手势。 但,也不排除将明会料到了他们的所想,所以给出真实选项。 而因为这幅画最后出现的时间间隔已经太久,本身难度就很高。 沈夜珩很快肯定地回答他:“嗯,假的。” 直接上交了空无一物的答案盘。 时择分别看了两个答案盘,最后宣布: 两幅画,都是赝品。 陌淮安有些好奇,靠在沈夜珩耳边轻声问:“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陌淮安直起身,眨着眼睛看他,认真地等待他的下文。 他把一霎的惊讶敛在眼底:“他们应该很幸福吧。那幅画一定被珍藏了。” “为什么?” “那他们现在……” 陌淮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听他继续道: “那你呢?”话出口的瞬间,陌淮安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 顿了顿,他继续说:“所以,父亲也很讨厌我。他一直觉得,是因为我,母亲才会恨他。我小时候信了他的责骂,也一度这么觉得。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感情好坏和我从来没有关系。我只是他们情感破裂的牺牲品,只是他们永远不愿承认自己的不足而将所有罪责归咎的发泄品。” 不能感同身受,但陌淮安还是站在他的角度尽所能地为他思考方法。 他不知道ai是什么。 只能算活着。最多,算好好活着。 道理他都明白。但当有人愿意坐在他面前,和他对视,格外认真地告诉他的时候,他依然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