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得了主子的示意,柳嬷嬷忙挤出一丝笑道:“姨娘想吃什么,老奴立刻吩咐厨房做——”“迟了,我可没胃口在家里吃。”说着,阿怜余光落在一言不发的甄遥脸上。其实她本有妥当计划,却在此时不受控地更改,继而一眼不眨地望向甄遥。“我要吃西山的盘饺和素子鸡,太太陪我去!”“现在?”柳嬷嬷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哪知这位新来的姨娘,大言不惭地恰腰道:“可不,否则我便绝食。”“那你饿死算了!”甄遥冷不丁地抬眸,四目相对的一刹,阿怜怀疑她想杀了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漂亮女人,果然是苏家唯一有骨气的。只是下一刻,老太太就捶着拐杖嗷呜不休,直听的阿怜心烦意乱地堵上耳朵。气氛一朝嘈闹,早饭是再也吃不下去,甄遥干脆地离席。可她手刚脱离凳子,便听柳嬷嬷焦灼地传达老太太的意思。“太太,老太太命你带姨娘去吃这些东西。毕竟有你在,她也更放心。”此时即使甄怜再反对,也不能当众违抗婆母。因此,她面无表情地应答:“儿媳遵命!”阿怜乐的开花,她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真逮住了苏太太。第三章 马车摇,美人俏。歌在唱,情在调。阿怜忽然眼眸似水,一双素白的嫩手上下摆弄着梨园之姿,衣襟松松垮垮地半垂:“太太,我的胸口好胀好痛,你能帮我缓一缓吗?”闻言,甄遥只恨眼睛不能作箭,这样的话便能直接射死她。“人贵有自知之明!”下一刻,阿怜倏然收回娇媚之色,翘着二郎腿连声鄙夷:“是啊,我看太太就没有自知之明。如今我有孕在身,将来苏家还不是我说了算。你呀,请个贞节牌坊有什么用,晚上还不是春宵苦短,一个人可怜寂寞得要死——”“我要下车!”即使是怒气冲冲,甄遥依然面色平静。她的一举一动,看的阿怜愈发心痒难耐。不知为何,她对这个贞洁烈女格外有兴趣,心底很愿意看这样的人被全身心地蹂躏。仿佛精致典雅的上好玉瓶,突然从够也够不着的高处狠狠跌落,然后摔得七零八碎。如此这般,美的只怕愈加触目惊心!“荒郊野岭的,太太着急下车做什么,难不成要私会野男人?”阿怜话音未落,甄遥眼底便迅速闪过一丝恨意,接着高高扬手用力地甩了她一耳光。声音之大,几乎都吓到外面的人了。“下贱!”对此,阿怜非但不以为耻,还甚为张扬地回味着舔了舔自己的红唇,继而用细嫩的手指缓缓摩擦着软颊,嗓音娇嗔暗哑:“太太从来都是高贵人,宛如九天玄月。阿怜就不同了,生来便卑贱,太太想打就打好了。只是你千万别打脸,免得老太太到时候怪罪。”“那我该打哪里,才能约束住你这个不安于室的贱妾!”甄遥五脏六腑都被对方牵动,她眼神愤恨地凝着眼前人。有一瞬她恨不得刨出阿怜的心来看看,那里究竟是不是鲜红色?可阿怜素来没皮没脸惯了,此刻她脚尖仍不老实地轻挑甄遥的裙裾,余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下。“自然是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了,我知道太太忍不住的,早早晚晚露出你的獠牙来!”“是吗?”甄遥阖眸懒得再看她一眼。此情此景,顿令阿怜得意地鼓掌。她就是要肆意挑衅,就是要欺负这个过于端庄的老实女人。好玩,有趣,上瘾。目的既已得逞,苏太太又一副青灯古佛的模样儿,于是阿怜这才索然无味地掀帘眺向窗外。彼时黍麦正在成熟,风一吹好似湖面涟漪,摇摆出层层金黄波浪。她福至心灵地回眸,视线不由得由下及上地欣赏苏太太。细白的长颈,好看蛊惑的下巴颏,殷软饱满的唇,翘挺精致的鼻,还有那双引人入胜的眼睛,只可惜现在紧紧闭着,唯浓睫似羽不时轻颤……倘若有那么一天,能同苏太太一起躺在麦田里,不知该有多么精彩!阿怜所有见不得光的欲念,幸好甄遥全然不晓得,否则只怕要杀了她方能解恨。胡思乱想之际,为防止自己冲动犯错,阿怜决定收心努力完成任务。西山路途不算很遥远,平时甄遥也会陪着婆母上山烧香。可这次她们不去妙禅寺,而是要到阿怜指定的地方买东西。“太太,姨娘,咱们得下车了!”青儿在车外柔声提醒。甄遥蓦地睁开眼,心绪登时难以平复,表面依旧淡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前面的路不通了,摊子都在远处山脚下摆着,您和姨娘需要下车步行。”青儿刚说完,甄遥就毫不犹豫地回答:“姨娘身体不适,还是咱们下车给她买回来了吧。”言毕,她一言不发地下车了。此刻阿怜许是意识到自己不讨人欢心,难得也没有犟嘴,只老老实实地窝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可等甄遥她们走远了,她立即风风火火地钻出马车。“姨娘,您在车内等着就成。如今外面起风了,免得影响您的贵体。”女车夫格外紧张,毕竟这位可是苏府的金疙瘩。“哎呀,我尿急憋不住了。你在路边等着我,我去去就回了。”“还是让小的陪着您,这样的话——”阿怜瞬间变了脸色,再不是对着苏太太时谄媚模样,而是居高临下地发脾气:“好啊,你们都欺负我,难道是对我不放心?”“不敢不敢!”“你敢得很,我肚子就快炸了,还不给让开!”女车夫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地守在路边,不时伸着脑袋紧盯着不远处。姨娘应该没什么问题,前面就是树林,方便一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却说阿怜避开女车夫的视线后,旋即脚底生风地跑进林子里。下一刻屈指吹了个响哨,很快便有人回应。“哼,你怎么才来,难不成在苏府乐不思蜀了?”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儿自树后走来,此人生的雌雄莫辨,但一开口便知她是女扮男装。“哎呀喂,陈舵主就会冤枉人,阿怜岂敢呐!”“谅你也没这个胆儿,不过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得尽快撤离此地。”“为什么?”阿怜很不理解,要知道她们暗莺舵就是打听到苏府财大气粗,这才密谋成事的。眼下听陈舵主这意思,就是小捞一笔后快速闪人。陈容地位高,素来说一不二,对这些属下们更无半分耐心。因此她毫不客气地冷笑,继而厉声喝斥:“多做事,少问话。来之前咱们的探路莺没打听清楚,不晓得此乃西山土匪的老巢。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这苏府是头明晃晃的大肥羊,咱们远隔千里都惦记,更何况他们呢!”阿怜立即慌了神,一想到孤苦伶仃的苏太太更不知所措了。原本她想要多打探些情报,可当她望着陈容那张森寒的面孔时,只得逼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属下知道了。”“见好就收,咱们没必要同那群土匪硬碰硬。再说了,你知道我最是疼你,来日大功告成我可以带你入京都。”如果没来苏府,没遇到苏太太之前,阿怜听到这样的话,或许会有一丢丢纠结。可现在她恨不得早日脱离暗莺舵,毕竟这里同样吃人不吐骨头!“谢陈舵主美意,阿怜自当拼尽全力。”她眉眼盈盈,看的陈容没由来地晃神:“阿怜,你的身子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否则等来日入京都便不值钱了!”对方嗓音难掩一丝淫邪,阿怜异常敏感地感知到了。只是苦于无法翻脸,依旧伏低做小地嫣笑:“属下明白!”“喏,这是此番要物清单。四五天后咱们的人安插入府,届时子夜苏府后门自有马车等你……”二人一阵密谋,阿怜快速收下清单,而后藏在胸口处匆匆离开了。她走了好长时间,陈容犹在遐想联翩。这个阿怜当真是个妙人,若非在众人面前伪饰,她早就对其势在必得了。可谁让她成立这个暗莺舵,初衷就是为了帮扶天下孤弱女子。只不过时间久了,人很容易忘记初心,她都开始觊觎自己的属下了。此事必须做的隐秘些,绝不能被其他成员知晓!掌中之物,在劫难逃。如此想入非非,以至于狡诈奸猾的陈容头一次中计。狂妄到没做任何提防的她,压根没有意识到身后来人。直到蒙汗药糊住脸,她才有所反应。*另一边,阿怜人刚到轿子边就见苏太太也回来了。“盘饺卖光了,我吩咐青儿去另一家买了,这是素子鸡你赶快趁热吃!”甄遥额头细汗密布,想来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难得这般辛劳。一时间,阿怜破天荒地语带感激:“太太你人真好,咱们一起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