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德和徐开怀也开口道了谢。 “人老了，总是愿意和年轻人在一起的，我说薪火相传，那不是说说而已。” 胡正明面露笑意：“还真有人把钱硬塞给我，我觉得方总也快了。” 他笑完之后摇摇头：“教授，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聊过冰芯落户合肥的故事？” 方卓心里皱眉，决定略过这个事引发的阐述和感慨，说道：“正是这样，而且，冰芯落户合肥之后得到的是比领导承诺更多的对待，这一次，我来见教授也有个好消息。” 方卓说到这里也就没什么犹豫和委婉，直接说道：“前几天，我到北京见了见领导，也和省里领导沟通了一下，咱们中科院外籍院士的推荐正好能赶上截止时间，各位领导都愿意帮忙，也认为胡教授为半导体做的贡献能担任这个名誉。” 胡正明面露意外之色，倒不是为外籍院士的荣誉意外，而是惊讶于这位年轻总裁能撬动的关系。 本身就是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的胡正明微微摇头：“方总以此为条件作为冰芯的邀请吗？” 胡正明忽然一笑，神色里有些顽皮和骄傲：“我想要的话，不用方总这么麻烦，早晚也能有这个荣誉，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方卓眉头只是轻轻一皱，绝口不提自己这几天费了多大工夫，果断地说道：“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推荐名单今天已经报上去了，这是我们冰芯对胡教授传道授惑的感谢。” 他能想象出中间花费不菲的代价，可这位年轻总裁居然只就这样一句吗？ 这2的价值从目前来看能有2000万出头，但无法即刻兑现，会有时间年限要求。 像中芯刚成立之际，张汝京筹措资金，他作为董事长的个人持股也就和这个数相差仿佛，现在方卓眼睛眨都不眨就把期权许诺了出来。 他摇摇头，不为所动：“方总，不是股份，不是钱的问题，我能感受到方总的诚意，但我到企业一线只是为我的学术研究所服务，那不是我所追求的。” 方卓对于股份期权的条件没抱什么希望，闻言也不烦恼，反而问道：“胡教授，你所追求的就和冰芯有所冲突吗？” “也许到时你又需要企业对学术的验证，冰芯就不能成为一个选择吗？” 方卓闻言没有放大话，只是说道：“我知道鳍式场效应晶体管ffet是对准25n，目前业界想要达到这个水准恐怕还需要将近十年的时间，那时才能真正验证ffet。” “但凡胡教授需要验证什么研究什么学术，冰芯都可以尽力帮助，如果胡教授因为学术研究需要去其他企业，冰芯也绝不阻拦，不会让你签下竞业协议。” 方卓的姿态很低。 可是，这仍然不足以动摇自己的决定。 年轻人的热情与真诚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薪火相传，授业解惑。 他不觉得需要勉强自己，更何况，中科大的交流活动已然是一种支持。 “其实，教授，我压根不懂什么半导体，之所以进入到这个行业还是因为在上海目睹了一场芯片的骗局，又见过张汝京总裁，有感于国内的产业薄弱才决定做下来。” “项目需要订单，尽管还没有产能，但我已经联络了国内的长虹，打算试试撬动产业链的上游。” “可国内整条产业链都存在大量的人才缺口，像教授所说的薪火相传，这个过程于半导体行业而言必定艰辛，但我还是莫名的充满信心，愿意贡献一份力量。” “中芯现在陷入了麻烦，也许会轰然倒塌，可冰芯还在积极的发展，即便中芯这面旗帜倒了，年轻人心中的火焰也不会熄灭。” 方卓的话语并不慷慨激昂，只是平铺直叙，仿佛在说一个事实。 胡正明静静的听着，心中的天平始终没有倾斜。 “我是尊敬教授的，他们是既尊敬也感激的。” 胡正明开口婉拒。感激您，我是金坛一中第一届胡氏奖助金获奖的学生，这是我的第一篇半导体论文。” 这是父亲、自己、弟弟一起在祖籍地的中学所设立的奖助金。 他惊奇的看着面前这位刘铭德，照片上的高中生变了样，成为现在的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研究员，也是被借调到冰芯的一员。 他记得刚才方总介绍的徐开怀是西电优秀毕业生。 这份榜样不是嘴上说说，是真的投身到半导体行业。 两个当年拿了胡氏奖助金的高中生竟然也投身半导体，加入到了冰芯之中。 “国内的半导体行业薄弱，年轻人愿意投身进来，我很感动，也很敬佩，只能竭尽全力的带着他们前进。”方卓娓娓道来，“教授一直说薪火相传，这就是国内半导体的薪火相传，也是教授的言传身教，我要替他们谢谢教授。” 胡氏奖助金是父亲97年回乡探亲以父子三人名义所设立的，前年的时候还亲自回来颁奖，他那都是82岁的高龄了。 “礼物，我收下了，我会拿给我父亲看看，看看我们金坛的年轻人多有志气和出息。” 胡正明看着刘铭德和徐开怀，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定要保持学习，一定要勤学善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怕苦怕累，也不要失去希望。” 胡正明以一种不同的态度嘱咐完这两人，又看向默默不语的年轻总裁，没好气地说道：“方总啊方总，你可真是挖空心思。” 胡正明微微斥责道：“早十年，不，早五年，我都不会搭理你。” 彼时仍旧壮心不已，此刻常想有所承继。 这种蓬勃向上的力量落在半导体行业也似乎能燃出一片天地。 “方总，我会考虑考虑的。” 方卓露出一丝克制的笑意，双手握了过去：“胡教授，冰芯虚席以待，我是倒履相迎，省里领导当时对我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老教授握着年轻总裁的手，说不好是什么情绪，只觉这早晨的太阳有时候也未免太绚烂夺目了一些。 三位访客结束了对胡正明教授的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