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这一趟过来辛苦了。” 鲁景民一笑，力道稍重的握了握手，没说什么。 方卓一方和倪润峰先走出会议室，下楼，走到酒店门口。 他说的是先前副董穆文瑞提出赵咏担任总经理时倪润峰的迟疑，那一刻让他很不满。 方卓恍然，原来如此。 方卓走了几步，停下来等车调整位置开到近处。 “喜鹊吗？晚上还有喜鹊吗？”方卓坐进车里，笑道，“是不是要下雨了，我来的时候这航班天气就和预报的对不上。” 酒店门口刚刚出来的赵咏一行人看到这一幕，没有出声。 喜鹊来了，喜鹊又被赶走了。 长虹的一场会议结束，不少参与的人都感觉出这象征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明天，就明天，别忘了让你侄子买长虹的股票，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说是我说的。” “闲余的钱都可以买，我的眼光能出什么问题？” 中长期先不论，短时间里全国首富和长虹在海外达成合作的消息就能起到刺激股价的作用！ 领导们对自己这点眼光还是有自信的。 至于其它的事，长虹的技术升级方向得好好研讨，长虹的海外销售对gdp的拉升似乎也有了新的增长可能。 从酒店去倪润峰家的路上，两人没有太多的交流。 去年，国家统计局发布《关于我国gdp核算和数据发布制度的改革》，随后又把原定于03年的第三产业普查推迟，计划在2005年及2006年分别进行的工业普查和基本单位普查合并，同时将建筑业纳入普查内容，统称经济普查。 gdp这个词的分量愈发的重，在很多任职考察中拥有难以取代的位置。 从招商局到市里领导再到省里领导，大家的态度都相当热情，想让这位全国首富好好考察一番本市本省。 那时候，人家还不是全国首富，今年更进一步，这“过来”不叫“过来”，在电话里被称为“莅临”。 不少领导想弄清方首富来这边是考察什么项目，左问右问，知道事关长虹，又从鲁景民口中知道两人能搭上线，也就托请这位当个中间人好打照面。 短短一段路程，刚刚结束一场董事会的方卓便被预定为第二天省市领导的座上宾。 方卓感慨道：“这充分反应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 “哈哈，想起今天来时看的报纸。”方卓微微一笑，“说起来，今天的航班有点延误，但老倪你一定猜不到我的电话一直在接谁的来电。” “我之前想买一支美国的篮球队，就是姚明在的那个队，我到这边后正好球队老板亚历山大给我电话，要聊球队出售，还要我做一些买下球队之后的承诺。”方卓笑笑，“这路上我是心急如焚，又只能耐下心来应付那边。”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还有不少事需要彼此都愿意相信。 “你们这个真是董事会吗？二三十号人参加。”方卓连连摇头，哭笑不得，“今天晚上回去，估计得有不少人计划去买长虹股票了。” 真要较真，证监会有可能追责。 倪润峰带着小方总到了自家门前，他一边开门，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总和apex签了合同，有见到季隆芬吗？” 倪润峰心里安稳了下来，又叹口气，邀请小方总进家。 “爸，你回来了，这、这是方叔叔吗？”青年在看到方卓的时候迟疑了。 他又为方卓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倪博仁，二十一了，就在蓉城读书，今年大四，现在在长虹实习呢。” 方卓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的 倪博仁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倪博仁走了两步才发现，这不还是“方叔叔”吗！ 方卓笑道：“那也不能多喝，喝酒啊，微醺最好。” 两人前三杯酒只是寒暄，第四杯酒还没开始，方卓有点生气地问了个曾经问过的事。 倪润峰这次没提和apex公司有保险保障的事，他摇着头：“方总，其实我也很为难，真的很为难，别看我是长虹电器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但有的事，唉……” 倪润峰唉声叹气之后继续说道：“国企很多时候做事得看领导的意思，方总做民营不知道我们的苦恼，领导重视的是把企业做大，规模做大。” 方卓已经懂了，这可能确实是个理由。 “集团绝对控股，我2000年的时候被换下去过一次，方总，当时赵咏在位，他要减产能，然后我又上去了，换了你在我这个位置，又要怎么办？” 倪润峰四杯酒下肚，已然微醺，他开始更多的在小方总面前把长虹的海外战略归结于行政因素。 软的一面，长虹的海外渠道已经被捏在手里，管与不管，这家上市公司就是两个样。 但要怎么平衡才能让倪润峰更好的意识到彼此合作的双赢，或者，偶尔让渡他的赢。 方卓如此考虑，觉得应该先把孩子支开。 “陪你方叔叔喝一个。”倪润峰招呼儿子，不无感慨地说道，“我儿子从小被我母亲带大，书生气更浓一些。” 方卓心里算了算年龄，忽然心中一动，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倪润峰面露怀念之色：“小仁的名字也是我母亲起的，说来惭愧，我母亲和孩子一起的时间比我长，我过去几十年一直忙在工作岗位，很亏欠家人。” 倪润峰喟叹不已，自顾自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