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提自己的那些糟烂事情，岔开话题：“表哥今日怎么舍得出门来，先前落榜，一直闭在屋中苦读，如今春闱开始，你可算是想开了？” “外祖说了，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便是考上一辈子都不成问题，左右我爹心中我也是不会中榜的无用之人，我急着与他示好做甚。先前一直想不通透，其实也就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一朝想明白了，也不觉是甚么大事。” 家里人姑且还不知，他如何又好与马俊义说。 明观鑫一下子被说中了心思，心头有些不是味道。 “我听外祖说是穆家的小郎君，那个相貌十分端正的人物。怎的，他欺负你了？我教训他去。” 明观鑫瞥了马俊义一眼，瞧着人精神抖擞，满面红光，一改了过年时的颓丧模样，又一派翩翩郎君的样子了。 再看眼下的自己，与他之前瞧不起的模样也没甚么差别了。 马俊义难得见明观鑫低头，既是意外，又不免忧心：“究竟甚么事，都教你自省起来了！” “我哪里是想笑话你，是担忧你才这般！” 马俊义道：“你俩一直谁也不让谁的，今朝你被气成这模样，料想她是做了不恰当的事情。我站你还不行么！” “今日见表哥都能振作起来，我也没由头再这般消沉。” 明观鑫也笑起来，小时候马俊义来家里头拜见亲戚长辈，端着一派官家少爷的模样，又爱出风头，怎么看怎么欠揍。 他便与马俊义打了起来。 这事逢年过节都会被家里人拿出来笑一场。 明观鑫心头好受了些，道：“且等着吧，我要教欺我的人没那么痛快！” “速速整换了衣装，咱们两个伤心人一道外头吃铺子去，也给自个儿打打气。” …… 秦缰快着行程返还了县里头，只待着歇息两日，便可动身往京城去。 心中微微一宽，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来询问。 得知事情确凿，绝计没冤枉了她，我便前去与母亲说了这事儿。” 思来事情不大简单，她便与明达做了商量。 明观鑫便提议设了个局，明呦棠那痴憨姐儿，教穆家儿郎迷惑，不知家中人设了圈套让她钻，还真去偷挽月纱的拿货地址与穆家送去。 “我那三妹妹这回可是把爹气出了个好歹来，为着个男子，爹娘老子都不顾了，爹骂她白眼儿狼，教她痛吃了几鞭子，任凭她小爹如何哭嚎都没用。又罚关了祠堂，如今受了禁闭不教出园子。” “两家是彻底撕破脸断了往来，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了。我爹是不会教穆家在县里顺心的。” 他怪是得意道：“我爹说我遇事沉得住气，又还懂得筹谋，是能撑得起家里生意的人。于是他将挽月纱的生意交予我做了~” 萧元宝一直安静的听着他说来，眼睛弯弯，嘴角上扬。 明观鑫见萧元宝不说话，倒教他怪不好意思的，轻轻攘了萧元宝一下。 明观鑫抿着嘴，面上是笑：“说些酸话，祁郎君才学好，也把你教成个才学人了。” “我就要去京城了，可总还挂记着你的事情，怕你多难受，想不开。如今见你处理的这般好，我也能宽心的远行了。” 明观鑫道：“人心复杂，要遇见个良善正直的人实属不易。你去了京城那边，虽有祁郎君的照顾，但你也要小心着那些人。京都繁荣广阔，更是甚么人都有。” “只是你的婚事，又得搁置。” 两人说了好一通话，明观鑫才离去。 这一日，恰巧是祁北南出考场的日子。 他拾掇的简素，穿着暗蓝稳重的衣衫，收拾成了个已经成婚的夫郎模样。 秦缰见了他的装扮，都忍不得一笑。 得听秦缰说他们过去的时候花费了十四日，回来一个人骑马行程快，但也费了十二日 如此远的路程，他又没有出过远门，即便身旁有秦缰，心里总也还有些不安稳。 京都这头，祁北南出了贡院，回至落脚处，两人蒙头睡了足足一日。 在贡院里头九日时间，实在是憋得慌，出了贡院，人复才得活了过来。 “会试当真是教人脱层皮。” 祁北南笑道：“便是皇家的书院国子监出来的举子，进了春闱考场也多是拍脑袋的，你觉着糊，也是寻常。” 两人在等榜的时间上，把京城的内城外城都逛了个遍。 旁人心中牵挂着榜，祁北南掐着手指算，萧元宝能不能赶在出榜前抵达京城。 白昼渐长，夜色见短。 待着天边一片灰白时, 坊市间的灯笼尽数亮起，自高处望去，十二闹市街宛若金色的银河。 祁北南负手立在皓月晚风之下, 他不晓得萧元宝究竟是哪一日出发的，只是算着时间，当就在出榜前后能来京城。 空气有些干燥, 夜里吃了好几盏子茶, 入了夜也没甚么睡意。 祁北南未前去扰人, 自出了宅子。 不想刚出宅门，就见着一辆马车从巷子口驶进来, 祁北南潜意识的停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