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便想借着这股风，给家里多攒些家业下来。 遥想当年他做了官以后，手头上便并没有攒下甚么银钱。 后来中了秀才以后，才算是有了些自己能够生钱的薄业，不必要全然只出不进。 此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开始有了一二积蓄。 此处便开销了一大笔，积蓄所剩无几。 本当是能住磷州隶属于朝廷产业的官舍，可那府公欺人，不分官舍与他。 那时候已是官身，宅子上少不得要养两个下人忙前忙后，客来客去的帮着招呼。 那会儿他在官场上分身乏术，腾不出手来经营。 家里也是苦了好几年，直至后来他平步青云，俸禄高了，赏赐多了，日子才有了好转。 殊不知萧元宝管着家里有多为难，别人送礼不敢收，收人礼就得回人同等甚至更好的礼，家中的库房没有回人价值更高的礼的条件，萧元宝也没有巧妙的心思，用心意和旁人的喜好来填补礼品价格上的差缺。 久而久之的，别的官眷觉他小家子气，清高得紧，都不愿意再理睬他。 祁北南朝堂沉浮多年，也见过太多那般从地方小户科考做了官的人。 轻的受贬斥，重得流放的都有。 却见着周遭的同僚吃肉用银盘子时，又有多少人还能秉持着初衷不改。 早日攒下些产业，能省下很多麻烦，家里人能过得轻松许多，自己也能过得松快。 萧元宝端着四只螃蟹进书房，就见祁北南正靠在椅背上出神。 萧元宝把蟹放在祁北南身前，还配了一叠儿香醋。 “虽是戳坏了肉，可味道却半点不变，当真是好吃。不怪外头卖得与那金子一般都价。” “瞧了家里的账，我正想着如何能多些进项来。” “放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人户了，可我的了些消息，磷州那头有不错的铺面儿，我想置几间下来。” “咱们县城上还有不少空着的铺面儿呢。” 祁北南眸子里起了些笑：“你能这般想，说明细心留意观察了县里的情况。” 萧元宝默了默，想着哥哥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定然是错不了的。 不过听闻能挣到钱，他的眸子还是发了亮：“若真如此，怎么也得攒下些银钱去置几间铺子下来。” 过了两日，祁北南在坊市的雅间里吃茶，寻唤了个跑闲百事通来。 那百事通是个青年男子，二十出头，鼻尖有颗黑痣。 言：“郎君有甚么想问的，您尽管问，不为着赏，便是冲着旧交情，小的也知无不言。” 百事通道：“小的并非攀交情，郎君许是不记得我了，但小的与郎君确是见过的。” 百事通道：“昔年小的尚且年少，在四方街闹市上曾为郎君引过一回路。郎君带着一位哥儿，寻宝医堂的去处，事成，还给了两个钱作为犒赏。郎君可还记得此事？” 说来，当初他带小宝去宝春堂看诊，已然是九年前的事了。 “不是小的记性好，实乃郎君面容清俊，今虽时过近十载，郎君风采更盛。” 倒是也不枉多年经营，如今从一个跑闲做至了百事通。 “城中近来可有出城的行商。” “这五支商队都是做些甚么买卖？” “小商队的话，分别为雄家、杜家、梁家三支商队。小商队未曾有甚么主要贩的物，多是几处倒卖，将县里的好的新鲜的吃用囤积起来，去到外乡，把东西卖出去；返还时，再将外地的吃用带些回来。” “大商队稳去稳回，价收得高些，小商队风险大上一些，不过价贱。” “明家和穆家都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商户，历来是信誉不错的。小商队上，雄家与梁家每回回来都有些官司，虽都妥善了却，但名声不如杜家。” 且又与百事通打听了这三支名誉好的商队的行商路线。 “你且私下替我去穆家与杜家这两支商队跑一趟。” 百事 祁北南从坊里出去，未曾家去，反去了趟明家。 他想与这些商队合作生意，把消息卖与他们，从中谋得些利益。 只不过这事儿与当初囤冰一般，手头上的财力、物力、人力皆然不足，如何能够挣上这门生意的钱。 若无胆识财力，以及几代人的经验，寻常人做这一行当，无非死路一条。 但想法是好，可他与这些商户人家未有交情，旁人轻易如何肯与他合作。 为此他对穆家与杜家不曾抱有太大的希望，明家凭借旧交，且他这几年对明达为人的了解，倒是可以出面相谈。 “有些日子不见祁郎君了，近来想必是学业繁重，来年便得秋闱赶考了。” 祁北南与之客气了两句，想明达也忙，便切入了正题：“听闻明员外有支商队要出去。” 祁北南道：“明员外大气。” 明达闻言果生了兴，问祁北南是什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