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盥洗了一番,换了件衣裳。 当初萧护教熊瞎子打了,在家里头躺了几个月,方家也没少来看望。 唤了赵五哥携着礼品到方二姐的住处去。 原则是这阵子有人谗言鼓动老百姓起事,县府上一直捉不到此人,布了告示,告诫城内外百姓警惕此番心思叵测之人。 里正尚还没来得及与村里的村户开集会说县府的公文,城中排查严厉,那起子贼人便溜逃去了乡野上。 不想方有粮受外村人请去收稻,家来的路上便撞见个贼人正在鼓动一妇人娘子。 老百姓应当顺应天道,与朝廷反此皇帝,另投明君。 不想竟还教他撞见个正着。 若是由着此番贼人搅动,起了战事,受罪的还是老百姓。 不想贼人竟有同伙,带了利器,方有粮赤手空拳与之扭打之间,受了伤。 萧元宝乍听得这些,后背生了股股冷汗,问了方二姐,得知只是些皮外伤,未曾伤及性命,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朝抓住了人,可算是能安稳些了。” 抓住人,就能破出条口子来,一经审问,得出旁的同伙,官府将其一网打尽后。 两人到方二姐赁的住处上,进了小院儿,里头还怪是热闹。 不单如此,还有一张年轻秀气的生面孔,跟着跑前跑后的。 “早两年就说了的人家,只是当时两厢觉着年纪小,二姐姐还想多学两年手艺,这冯郎君也才接了铺子上的生意,两人合拍,都想过几年再谈婚事上的事情。” 祁北南应了一声:“如今过了明路,这般上家里来,看来是婚事要成了?” 但瞧此,当是要修成正果了。 方二姐儿瞧着两人,赶忙去迎:“大哥不要紧,带恁多东西。” 人失了不少血,嘴唇和脸都有些发白,不过眼睛却亮,神采奕奕的。 方有粮见着祁北南和萧元宝,要起身子,教祁北南赶紧上去将他又按回塌子上。 祁北南在竹塌边坐下:“再者听闻了方大哥这番英勇事迹,如何能有不来看英雄的道理。” “甚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就是见不得贼人拿我们这些泥腿子当傻子忽悠,现在想着那贼人拿得尖刀子,我心头都还后怕咧。” “大夫瞧了,只是破了皮肉,没有伤着骨头。缝了伤口要不得多久就能好,其实我全然能走动得,只是娘和二姐儿三哥儿都不许我动弹。” 祁北南和萧元宝在这头说了会儿话,没待太久。 两人家去,到宅子天已暗了下来,一路嗅着别家灶屋飘出来的饭菜香味,早已是饥肠辘辘。 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两人在园子里的小亭上纳凉消食,甭提多美。 萧元宝瞧着手里那封信,他不曾偷瞧人写得内容,可见着连信纸都是湘妃色,想来是教人欢喜的。 “瞧你欢喜的模样。” 说来祁北南也是一笑:“人不可貌相,我当罗秀才是个闷葫芦,不解风情,也不问风月;不想人会来事得很,生得一颗玲珑心。” 祁北南摇摇头。 他觉着似是说来点他的一般,没敢搭腔应上一句。 萧元宝闻声,扬起下巴:“哥哥想要甚么犒赏?” 萧元宝想了想,道:“那我们明日上市场买只走地鸡,宰了用鲜菇子炖汤如何?” “还得劳萧灶哥儿置上一桌子菜。” 萧元宝闻见祁北南如此说,连忙问道。 萧元宝眼睛发亮:“现下咱们搬来了城里住,哥哥有了空闲,是该与同窗间多来往亲近。” 萧元宝欢喜的说道,起身便要到祁北南跟前去,不料手脚动弹得太快,砰一声闷响,膝盖一下子结实的磕在了石桌边沿上。 祁北南吓了一跳。 萧元宝被磕得疼了,坐在藤椅上 祁北南蹲在他身前,焦急道:“疼不疼?” 祁北南连忙把他鞋子脱了,小心挽起裤管子瞧了瞧。 他试着去摸了下骨,看看有没有摔坏骨头。 “好在是没坏骨头,当只是伤了皮肉疼。” “嗯。” 将才那一下子真是疼得没了知觉,这慢慢有了知觉方晓得痛,半条腿都发了热。 他在藤椅边放下药箱,先往萧元宝嘴里塞了一块儿桂花糕。 萧元宝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嘴里的桂花糕反倒是甜滋滋的在口中漫开。 萧元宝只觉得覆在膝盖上的手掌宽大,温温热热的,很是熨贴。 尤其是那鼻梁骨,如此看过去格外的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