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江有盈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遍,但还是要说。经此一事,她明白个道理,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别藏着,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每分每秒都需要你,更不愿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说完之后,她捧起对方的脸,“你会不会觉得肉麻。”她自己觉得肉麻,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爱就是需要很多庸俗的表达。“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我爱你。是你让我说的,你教我的,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过去经历的一切,好的坏的,遇见的所有人。我说完了,你不能不要我。即便是跟我置气,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沈新月觉得自己太没骨气。是,她扛不住了。她就是一条狗,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双眼如有漩涡,深不可测,回想她们初见,对她一无所知,尚且难以抵挡,只一眼就沦陷。此时此刻,她种种示好,轰炸表白,铁打的心也融化。失守,跌落在女人温软的怀抱,随即那唇舌来绞,沈新月理智尽失。呼吸相融,蜜样浓稠,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江有盈听见床头抽屉开关时发出的砰响,她冰凉的皮肤似有火星溅落,她不知道下一个会落在哪里,每一次都激得她浑身抖。“你想我吗?”想跟她说话,江有盈在她低头整理装备时抽空问。沈新月用行动回答。有多爱,就有多恨,有多想,就有多狠。她想要就给她,做错事总得受到惩罚,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掌心接得淋淋一汩,沈新月低头去看,不由眼眶发红。灵巧将其翻转,如愿收获她一声低叫,返回温巢,泉眼本无声,捣得咕叽。吵架那些日子欠的都补上。烟花在眼前炸开,腰肢抬高,痛苦和欢愉界限微妙,江有盈连连往外推。沈新月吻得又凶又急,额头有细汗,捏住她下颌,“不是要道歉吗?才几次。”她趴在凉席,浑身汗湿,像条任人宰割的鱼,累极,连眼皮都睁不开。好可怜。沈新月心里软软一汪,再次去吻她被咬红发肿的唇,万分柔情。“你爱不爱我啊——”她睁开眼,不知何时,眼眶竟蓄了汪泪。沈新月惊惶,亲吻她颤抖的睫毛,“对不起。”以为是自己太粗暴。眼泪颗颗滚,江有盈握住她手贴在脸颊,“你不爱我,就真的没人爱我了。”沈新月急忙将她身体扳正,柔抚去她面颊乱发,“怎么会,还有星星,外婆她们呢,别胡说。”“那你呢?”她用力看她,双眼剔透无比,“为什么没有你,你不爱我。”该怎么说,沈新月抿唇。她更加绝望,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掩面大哭,“你不爱我,睡了我,却不爱我,只是馋我身子。”什么话!沈新月怎么能接受这种污蔑,她拿开她手,“我爱你,我当然爱你,我睡你,你还不是睡我了。我早跟你说过,我这人特别洁身自好,从来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别把我想成那种人。”这位江师傅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十四岁爸爸就走了,住到别人家,天天受人白眼,十五岁又没了妈妈,我在监狱,那些人看我年纪小,个个都欺负我,又见我长得好看,想占我便宜,里面不许打架她们就掐我,得不到我,骂我是祸水,还踢翻我的饭。”沈新月震惊,之前还以为她在开玩笑。“都是女人,她们为什么?”“女人里面,也分好人和坏人。”她哭得停不下来,“……我又不是个物件,我是个人,你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有多乱,太多你想象不到的事了。”心疼,沈新月赶紧抱住她,凉被包裹她身体,“别怕,都过去了。”“她们都有家人看望,我没有,从来没人看望过我。”活鸡店的钱多多跟她并不相熟,她有她联系方式,却不敢跟她通话。她眼泪止不住,沈新月擦不完,一时无措,只能先哄着她,顺着她。“那你怎么不联系她,她肯定会去看你的。”江有盈忽然不说话,呆望前方。“嗯?”沈新月晃晃她。许久,江有盈才怔怔道:“她大概以为我跟妈妈已经顺利逃跑,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上安稳的生活,我不想破坏她心中那份美好幻想。”那的确是一份美好的幻想。新闻铺天盖地,钱多多怎么会看不到。但确实没什么充分的理由,一定去看望她。“如果是我,我会去看你的。”沈新月设想,哪怕她只是她的一位同学。“真的吗?”她抬起脸,泪汪汪。沈新月用力点头,“我初三那年,有个同学因为偷盗被抓,我听说以后,确实有看望过他。”同学是她的同桌,家境不好,寄宿在亲戚家,父母外出打工,寄来的钱却被亲戚克扣。学校资料费要得勤,每次学委来收钱,他都闷头不说话,十分窘迫。后来,沈新月听他说起家里的情况,就大方替他把钱交了。他收到学委发下来的资料,十分意外,沈新月忘不掉他当时神情。喜悦,又伤心,庆幸,又难堪。“他被抓,我带了些零食去看他,他只是缩在墙角抹泪。后来上高中,不在一个学校,没听说过他的消息,直到大学,一次我跟同学聚餐,是他来送的。我当时没发现,他走了以后才给我发短信,说再没偷过东西,自食其力。”沈新月捧起她脸,“如果,那时你是我的同桌,我听说你的消息,一定会找机会看望你的。因为我了解你的为人,我知道你有苦衷。”江有盈相信她说的话,沈新月一直是很好的人。她紧紧扣住她手,开始幻想,已逝的狱中岁月再翻起,少了份铁锈味的冷,尽管那只是*一种假设。多少年,她都是靠在那点可怜的幻想过活。“为什么我们不能早点遇见。”眼泪又颗颗滚。沈新月耐心去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可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她哭得停不下来,“是我自己作孽,我坏事做尽,活该受罚,没人爱我,也没有人去看望我……在这世上孤零零,小时候算命的跟我讲,我还不相信。”她手往外推,哭迷眼,什么也看不见,虚空中乱摆。“你走吧,你朋友还在楼下等你,我自己待着,一会儿就好了,晚上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去做。”她哭得这么可怜这么伤心,沈新月怎么可能丢下她,即便没有那些事,亲密结束后也该好好抱抱她哄哄她的。“你不爱我,是对的,我不值得被爱,我太糟糕了,我对你做过那么多坏事,欺负你,害你伤心流泪……”她皮肤薄,还很白,毛细血管膨胀,脸和鼻头红红,眼泪是屋檐下的雨,串串掉。沈新月被搅得稀里糊涂,“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不爱你,哪会时时留意着你的情绪,从昨晚,你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满肚子小心。后来又跟你去河边散步,听你说好多,被蚊子咬,再回小院,留在房间陪你,直到把你哄睡着……”挫败极了,她怎么会以为她不爱她。沈新月却说不出责备的话,她眼泪把衣服把都打湿了。“真的吗?”抹泪,江有盈深深凝望着她,视线探究,小心。“当然。”沈新月坚定。“那……”她再去握她手,“你只是跟我赌气,对吧,气我伤你心。”显而易见。沈新月点头。“我要你说。”她抽泣着。“我当然生气,换谁不生气,人家好好跟你讲那么多,你一句不听,固执死了。”沈新月鼓脸,“现在想起来还生气呢。”“是我错了。”她爬起,吻她唇,轻缓温柔,含情脉脉。又抓来人家手贴在湿湿热热的脸颊,“原谅我好吗?”“我那时候只是太害怕了,万一你知道实情不要我,我本就凄惨,亲眼目睹至亲惨死,将我抛弃,我只是害怕被抛弃……”凉被半裹,她像只纯白的小兽,从被里钻出,完全依偎在沈新月怀里,与往常形象极致反差,这般示弱示好。亲密的肢体接触,低柔的话音,满目浓情眷恋。天大的气,也消了。“是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你心好,别跟我计较了。”蜘蛛一样,会吐丝的女人。沈新月浑身上下,被裹缠得密不透风,“那,那你以后,不可以再推开我了。”“你不要推开我,我就感恩戴德,我怎么敢。”她乖乖靠在她肩膀,头在肩窝那蹭蹭。沈新月不自觉回蹭,傻乎乎,晕头转向,“我没有推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