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月想了想,以江有盈的靠谱程度,这人应该没啥大问题,点点头。刘武也跟着点头,“果然,我就觉得她该喜欢女孩。”沈新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刘武补充说:“男的都配不上她。”这一点沈新月赞同,且不忘自夸,“我很好的,勤劳又美丽。”刘武“哈哈”两声。跟江有盈在一起久了,沈新月变得疑神疑鬼,总觉得被嘲讽,看他样子又不像。“那李致远呢,就配得上她了?”“李致远那是特殊情况。”刘武摆摆手,“满满跟他没啥感情,他要不是个残废,我们还不答应呢。”沈新月眼睛睁得大大圆圆,盯着他。刘武回头瞟了眼,大概意识到说漏嘴,抓抓后脑勺,“在一起没多久吧。”“李致远为什么是特殊情况?”沈新月追问。刘武四处看看,弯腰,脑袋伸进车门,神神秘秘道:“以前也有男的追她,就在你们村,缠得紧,后来被我揍了一顿。”小寡妇肯定是不缺人追的,这点沈新月并不惊讶。“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外地的也有,来旅游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弦,爱得死去活来。”刘武继续自说自话,“她厉害,亲自上手揍,多揍几次,周围人就老实了。”“那怎么跟李致远结婚了?”沈新月伸手要扯,这家伙胖归胖,还挺灵活,像条大鲶鱼一下滑溜走。沈新月什么也没打听到,刘武上一边溜达去了,显然是为避开她。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刘武明显不是本地口音,他跟江有盈是一个地方的人,两人极有可能是同一时间来到秀坪,且决定在此定居。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只能是原来的地方待不下去。沈新月不甘心,跳下车,“那你结婚了吗?”这个刘武倒是答了,说没有。“你人挺好的,穿得也干净,不像找不到对象的。”沈新月打算从侧面入手,先跟他熟络熟络。只要张嘴说话,必然有所暴露。刘武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小把戏,摸摸鼻子,乐了,“你咋知道我没对象。”沈新月又来了精神,“那嫂子今天怎么没来,按理说你们关系应该不差,说是祭拜其实主要是郊游,我们做好多吃的呢。”刘武笑容更大,像是一早就酝酿好,话没出口自己先憋不住乐,“你啥根据就确定是嫂子。”东拉西扯,胡言乱语。沈新月站在水泥坝子中间,瞪双牛眼,太阳晒得脑壳有点发晕。“你神经病!”她说完就跑,边跑边回头指,“我要去告诉满满,看你怎么办!”巷子里,正遇见江有盈提着打包盒往这边走,沈新月跑去她身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刘武呢?”江有盈淡声,心中已明了。“停车坝。”沈新月回答,顺势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我帮你拿。”手递过去,却不肯松,江有盈静静看着她,“嘟嘟。”“他嘴挺严的,还有点讨厌。”沈新月使了点力气,把饭盒接过去,独自往前走。“嘟嘟!”江有盈快走几步跟上。“没事,我们还不熟嘛。”沈新月腾出手拨弄了下头发,笑一笑,表示谅解。“你连觉都不愿意跟我睡,多余的话当然也不需得讲。”“是我不愿意吗?”江有盈也来了脾气,“明明你不行。”“我不行?”沈新月指着自己鼻尖。柳飘飘从旁经过,“早说了你不行。”第43章 暮春行路,两辆皮卡沿之字形山路盘旋而上,田里的禾苗已经长得老高,毛茸茸像小兽柔软的肚皮。天空高远,白云逐风,远方群山上投射出大片阴翳,如匍匐巨兽,近前,野杜鹃从峭壁裂隙间斜刺出娇艳的玫红,花瓣随风滚落,跌进河道,随水奔向远方。车开到大坝底下,前面有个废弃的水文监测站,已被落叶和荒草淹没,旁边一条两人宽水泥小道斜出去,皮卡塞不下,需步行上山。还不到丰水季,坝上只放出可怜巴巴一小股,好在前阵子下过雨,河水看起来还算清澈,对岸新发了大片芦苇,茎秆细长而柔韧。沈新月搀扶外婆下车,老太太指着路边一丛低矮灌木,“刺泡。”这是乡下常见的野果,浑身多刺,果实鲜红呈泡状而得名,江有盈跟刘武去摘了一把回来,分给大家吃。柳飘飘表情慎重,“没毒吧?”“没毒。”沈硕拿水壶出来给她淘了几颗。“女明星就是讲究。”沈新月直接往嘴里一拍,“你看我!”味道酸酸甜甜,不是特别浓郁,野果嘛尝个新鲜。柳飘飘笑了,“能耐,为证明你很行吗?本事用错地方了,小妹妹。”“我本来就很行。”沈新月没什么底气说道,回车上帮着拿东西。刘武准备了一个登山包,吃的喝的都装里头,胳膊肘把人往外推,“我来背。”沈新月有心帮他分担,又实在找不到用武之处,看得出来他经常干这事儿,“你是不是每年都跟江师傅一起上山祭拜。”“嗯呢。”包里塞不下了,刘武把野餐垫捆包外面,扶正头顶渔夫帽,率先走到前头,“去玩儿喽——”沈新月正要去追,身后“哎呦”一嗓,她回头,柳飘飘高跟鞋卡石头缝里了。两者权衡,刘武奸诈,真赶上了,从他嘴里也难撬出什么。沈新月跑回去,“谁家好人出来爬山还穿高跟鞋!你演什么乡村玛丽莲梦露呢。”沈硕弯腰把鞋跟拔出来,甩掉上面颤巍巍的泥坨子,一个装酒的无纺布袋子里取出双平底鞋,“来。”柳飘飘扶着沈硕肩膀站那,沈硕蹲下身帮她把鞋换了。“如何?”柳飘飘骄傲挺胸。好,你赢了。沈新月灰溜溜走开。外婆跟着刘武到老前面去了,江有盈紧随其后,沈新月自己落单,身后是牵着手慢悠悠晃荡的沈硕和柳飘飘。明明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走在风景如画的山野小道,却莫名感到情绪低落。沈新月敲了敲脑袋,一时想不明白。野杜鹃花瓣落在肩头,她没心思去拂,垂头走出一小段路,身边多出道人影,是江有盈停在那等。下一秒,手被牵住,指缝填满她的温度。沈新月噘噘嘴巴,赌气往回缩,被她握得更紧。她手心有些粗糙,带着常年劳作的茧,却温暖得让人心安。“走这么慢,是想等野猪来背你吗?”江有盈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装模作样的境界出神入化。“野猪没看到,等来只狐狸精。”沈新月小幅度晃晃脑袋,又得意上,很简单一个人,心里想什么根本不用猜。江有盈浅白一眼,“贫嘴。”她还是挺宠我的嘛!沈新月踮踮脚尖,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山风带来野杜鹃的清香,她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江有盈手指修长有力,只是指节处似乎有几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刀具划伤。“怎么弄的?”沈新月把她手举到面前。“切肉。”江有盈轻描淡写带过,下意识要把手缩回去。沈新月反扣住她手指,“昨天?”“小问题。”江有盈把头转去一边。“想妈妈了,还是因为我。”沈新月贴着她肩膀,脸凑过去。分不清是热气还是碎头发呼在脸上,有点痒,江有盈左右动动脑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沈新月忽略她的刀子嘴,“虽然妈妈不在了,但你还有我和刘武,还有外婆,如果你愿意,我的妈妈也可以是你的妈妈,我有两个妈妈呢。”江有盈不说话,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她发顶、鼻梁,在两人交握的手投下斑驳光影。过了几分钟,在沈新月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江有盈清清嗓,“那我辈分岂不跌了。”沈新月抓抓脑门,“咱们家这个辈分确实挺乱的。”前面刘武停下脚步,指着半山上红艳艳一片刺泡丛,“看!”外婆小碎步已经到了跟前,兜里摸出个塑料袋抖开,“这个好,比刚才那树好,一看就甜,泡酒最好。”沈新月晃晃手臂,“我们也去。”刺泡丛长在一片向阳的坡地,晒够了晒足了,颗颗红艳饱满,她伸手去摘,不当心被刺了下,“哎呦”喊出声。“我看看。”江有盈把她手捉来面前,皱眉低头看一阵,张嘴吮去血珠。“嗯——”沈新月不由得一声娇喘。“哎呦我去。”柳飘飘嫌弃得直皱眉,“辣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