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毛茸茸的发顶挨蹭颈部,好痒,江有盈往后躲了下,没急着应。沈新月继续撒娇,环住她腰肢,哼哼唧唧直往怀里钻。“求求你了,好姐姐求求你了。”女孩动作温柔,却讲不清是旁的什么在心上用力一击,江有盈闷哼了声,似乎被撞到,逃跑都忘记。“你放开我。”调子软绵绵,毫无威慑力。“我给你打小工。”沈新月半趴在她怀里,竖指对天发誓,“我会努力的,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手下。”推不开,江有盈只好把脸转去一边,睫毛虚弱翕动,“我不需要手下。”大多数时候,她是强势的,生活中几乎全能,可再凶悍的女人嘴也是软的,腰上拧一把,就摇摇晃晃站不稳。院里外婆扯着脖子问,什么什么东西找不见了,没听清,抓住她不慎流露出的一丝怯软,忽地恶向胆边生,沈新月将她推至墙面,圈禁在方寸间,滚烫气息逼近,“不答应就亲哭你!”身体感觉到热,两人小腹贴合之处,有火焰窜起。呼吸加快,心跳剧烈,睫毛快速扑扇,江有盈彻底乱了,双手软绵绵抵在她身前,“外婆还在呢。”“那你把我收了。”沈新月亲亲她的脸,一小口。“那你就是决心留在秀坪了?”江有盈趁机追问。沈新月用力点头,“留下。”“我不相信。”她说。门外脚步声渐近,外婆嘟嘟囔囔,原来是找猫。迅速抽身,江有盈一步跨出三步远,埋头在水池,哗哗洗碗。“没看到。”沈新月垂手站在门边。外婆屋里扫一圈,狐疑瞄她,“脸怎么红红的。”手背贴一下,感觉到烫,沈新月还算镇定,“吃饭热的呗。”没多计较,外婆继续找猫。见水池边,她背影单薄瘦削,沈新月不再为自己辩解什么,“那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看我怎么做。”说完转身就要走,还没出屋门,身后一声喊:“站住!”沈新月回头。“还真等着我帮你洗碗呐。”江有盈摔了抹布,“不是要表现?表现去吧。”周六一大早,客人开车到秀坪,沈新月在村口接了,先带到小院安排房间,放行李。两个大人,两个小孩,男孩上初中的年纪,瘦瘦高高,女孩四年级,长得很漂亮,沈新月忍不住摸了下她头发,她回头抿着嘴唇冲人笑。小院不供饭,沈新月又带着下馆子,途中进行讲解,相当于半个地陪。大人是次要,重点在于孩子,男孩已经是有主意有想法的年纪了,沈新月跟他没啥可说,大多时候跟女孩交流,一路都牵着手。下午安排插秧,把人带到荷塘,情况如实汇报,客人表示理解,“反正就带孩子体验下劳动的辛苦,要珍惜粮食。”沈新月点点头,“那就脱了鞋子下地吧。”男孩看着冷冷,不说话,倒也不倔,坐田坎边把裤子挽起来。沈新月负责照顾女孩,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凑一块说悄悄话。这对家长把孩子养得挺好,周末经常带出来玩,说话也轻声细语,麻烦虽麻烦了点,相处起来不累。沈新月看着还挺羡慕的,沈硕对她从来没这么用心过。荷塘可不是水田,泥深两倍多,男家长纵身往里一跳,摔个滚,再爬起来已经成了只巨蛙。本来说好是插秧,最后一家人下泥里打起来。江有盈忙完猫猫民宿的事,不放心,怕城里大小姐脾气不好,受不得气,专程赶到荷塘边看,结果远远就瞧见一帮人在玩泥潭大战。 :五个人分三个阵型,家长一组,沈新月和女孩一组,男孩自己一组。半大小子,闷不吭声,蔫坏,四个人都打不过她,最后家长把女孩带走,上岸休息,就男孩跟沈新月决一死战。田坎边稗子苗一根没动,三个泥人坐岸上,还剩两个在下头打。“沈新月!”江有盈皱着眉,看客人反应还好,仍免不了担心。“我老板来了。”沈新月打了手势,“先休战。”笑盈盈跟客人打个招呼,江有盈弯腰凑到岸边,又换张冷脸,“干什么你?”“招待客人。”沈新月手背蹭蹭睫毛不小心染到的泥。“嘟嘟人很好的。”家长在旁边说,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挺会来事儿,一上午的功夫,连“嘟嘟”都喊上了。眉心舒展,江有盈点点头,“挺好。”沈新月确实大大超出她预料。“给你涨工资,多给个十块八块的辛苦费。”“才十块八块呀!”家长打趣说老板你也太抠门了,大手一挥,答应给小费。睫毛上的泥弄干净,沈新月站直,咧嘴开心笑。江有盈蹲在岸边扭脸跟客人说话,一手懒懒搭在膝头,指尖窄秀,侧脸轮廓清晰,眼含笑意。是诅咒吗?沈新月发现了,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得上泥里裹一圈,而某人时时刻刻,优雅体面。不服气,神色流盼,沈新月趁其不备一把攥住她手腕,猛地往下一拽。尖叫来不及脱口,江有盈惊惶睁大眼睛,再回神,半边身体被泥染。“干什么!”她吓坏了。“弄脏你。”沈新月手指在她脸上画了几根小胡须。第30章 六只泥人排队从村口大树旁走过,树下一帮老太太正打架,说谁谁谁,黄土淹到脖子还不知羞,回回出千。“谁出千!谁出千!有证据吗你就,哪只眼睛看见我出千了!”被围攻的老太太以一敌十,声气嘹亮响彻云霄,沈新月想不认出来都难。擦肩而过之际,秀兰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什么东西?她眼底浮现浓浓惊诧。唇微启,沈新月小幅度转动脖颈。面面厮觑,这对祖孙默契选择忽视,都把脸扭去一边,嫌弃对方丢人。这是沈新月在秀坪第一份正式工作,而打牌出千同样是秀兰经营了几十年的事业。很好,此后大家谁也不要去干涉谁,谁也不会是谁的软肋!至于被拖进泥潭的江师傅,不曾显露出丝毫不悦,刚从荷塘里爬起来的时候也是笑盈盈。六根泥画的猫咪胡须干在脸上,她觉得痒,低头用手背蹭蹭。把客人送回房间洗澡,沈新月下楼跟到浴室门前,眨巴眨巴眼,镜里瞧她。“早就想那么干了吧。”江有盈捏了张洗脸巾打湿,擦去左边脸蛋猫咪胡子。“人家想跟你玩嘛。”沈新月笑着,踮了下脚尖。这个新招来的小工胆大包天,江有盈镜里把她瞅着,她脖子以下全是泥,脸竟然还是干净的,就睫毛上一小点。伸出手,沾了她衣领处小团稀泥,江有盈指尖在她额心轻轻一点。“美人痣。”眉间一凉,微怔,几秒后回神,身边人已经远去,沈新月再次看向镜中。“什么意思啊——”她手握拳揉腮,脸红得像个年画娃娃。江师傅很忙,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活儿派下去就不管了。沈新月也不用她专程吩咐,周天给客人安排的项目是上山挖野菜,这活儿她连续干了快一个月,熟得很,山上大半植物都可以叫出名字。客人下午离开之前,特意去小卖店换了现金,是答应的小费。沈新月一路都在卖惨,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容易,双亲早早抛下她,外婆靠打牌出千艰难将她拉扯大,她离开秀坪,在外好不容易闯荡出一番事业,又遭小人暗算,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女家长先是赞扬她的坚韧,随后对她的人品和工作能力表示肯定,祝福她早日还清欠款,再一次走向人生巅峰。最后才小心翼翼问道:“你外婆她,总出千不会被打吗?”问得好。所以为什么呢?外婆怎么还没被打。“那是大家都让着她。”男家长把掐来的野草慎重放进竹篮,“都知道你外婆不容易嘛,孤老太太,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大家都是好人。”“有道理啊。”沈新月恍然状,扭身趁其不备,篮子里的野草清出去。那玩意儿鸡都不吃。客人下午得带孩子回市里,不到四点就把晚饭吃了,在村口小饭馆点个辣子鸡锅底烫野菜。饭后,人送到村口,目送车辆远去,沈新月还有点舍不得。天好大一块,望不到边,蓝的纯粹,白的温柔,她下一次迎接的又会是谁呢?这份工作她完成得很好,回到小院,江有盈单独给她结算了工钱,也是专门准备的现金,装在红包里。红包启个小口,往里瞄一眼,沈新月九十度鞠躬,“谢谢老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