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奉云哀揽紧奉容的尸问。“得找找原先那二人,可不能让她们坏了你我的计划。”桑沉草道。一路畅行无阻地返回叠山盟,就连守门护卫也不曾掀帘一看。马车直奔试剑台,在将那金石重剑拔离地面后,桑沉草才装模作样地奔向冰窖取冰,实则两手空空而回。奉云哀别无它法,只能将奉容安置在木桶上,再盖上厚重粗布,遮掩着将奉容送到石剑内。剑内漆黑,连上边密密麻麻的枝条都看不太清。奉云哀仰头打量高处,蓦地拔出腰间佩剑,足尖一踏如鸟雀振翅,飘悠悬在半空。剑尖轻旋,蔓延开来的枝干欻啦一声四分五裂,变作漫天幽绿齑粉飞舞沉降。转眼间,那将石剑上方堵死的植株,竟只能化成连足踝都淹不没的尘埃。短短一截花枝倒还卡在剑柄的缺口处,看似无痛无痒地往外伸展着。“好剑法。”桑沉草倚着窄门道:“你将奉容放到石台上,后面几日你我得来得勤快些,省得被人看出端倪。”第58章 奉云哀收剑落下, 揽起奉容的尸再登高处。怀中冰冷,那从奉容耳廓探出的枝条细而不软,好似狼牙棒, 在她臂膀上轧了一圈,锋锐的刺扎得她衣裳破裂,鲜血微渗。但这其实远不及过往练剑时的痛, 幼时与剑生疏, 皮开肉绽是常有的事,但就这刹那间, 她竟觉得痛彻心扉。奉容当真死了,在伤及她后,再不会冷着面抛给她药膏, 也不会嘘寒问暖。底下,桑沉草仰头打量高处,竟出奇地不发一言,唇边也不见噙笑, 好似世间变得寡淡无趣, 她闲听风雨。将奉容安置好,奉云哀看向头顶那依稀渗了天光的破口, 直接将上方探出去的半截断枝抽了回来。枝条上有刺,一时不察,她指腹发疼, 涌出来一个小小的血珠。没了花朵遮挡, 从外边渗进来的日光更多了些, 好似这愈发明朗的迷局。一切就快完全揭晓。奉云哀低头看了奉容良久, 干脆将手里的粗枝掐断,接着便将那断头的游金不老花收入袖中。“那花还收着?”桑沉草笑问。奉云哀低低嗯了一声, 平静道:“莫负了旁人的血肉。”“秀秀真是神仙心肠。”桑沉草语气轻飘飘的。奉云哀不应声,轻轻拂开奉容颈边的叶片,将那从奉容耳畔伸出的枝小心扶起,令那朵已开了小半的花伸出剑柄破洞,顶替了原先那一朵。此花与前者差别不大,若非观察甚微,定一眼辨不出不同。不过这金石重剑本就高而难攀,顶端小花正如巨人指盖,若非凑近细看,谁又能认出不同?底下忽地咚一声响,是桑沉草轻飘飘踢在木桶上,平静问:“这养料可要喂奉盟主尝上一尝?”奉云哀光是听见木桶被踢动的声音,便好似能闻到桶里的腥臭,皱眉道:“莫要拿这腌臜之物来玷污我师尊。”“也是,你师尊本就是血肉之躯,想来也不必用外边的血肉来养。”桑沉草慢声,“就是得委屈你师尊在这呆上几日了。”“无妨。”奉云哀深深看了眼前的尸,不敢伸手一拂奉容的眉目。“该走了。”桑沉草懒散瞥她一眼,摆手时打了个哈欠,倒也并非薄凉不屑,只好似置身事外那般。奉云哀只好从悬高的石台上离开,出了石剑后,和桑沉草一齐将石剑复位。幸而接下来的几日无惊无险,中途时桑沉草果真出了叠山盟,回来时优哉游哉,说那二人又被她迷晕了过来,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奉云哀乔装了几日,已不像起初那么无所适从。她坐在院中看着天上行云,头也不回地说:“你我要在这呆到寻英会开始?”“料你也不想出岔子是不是?”桑沉草坐到她边上,嘴里噙着一朵不知是从哪儿折来的花。那点花蜜已被吃光了,花瓣连带着也被嚼了两下,艳红的花汁染在她唇边。幸而顶着旁人的脸,如若是本来面目,也不知会妖冶成什么样。奉云哀睨过去一眼,眸光只在对方唇边的花汁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桑沉草咬着那朵花,笑得双眼暗含兴味,含糊不清道:“下回也给你带一朵,还挺甜。”院外有人靠近,脚步声错乱,大致是那些当值的人轮换回来看了。奉云哀稍稍敛了神色,收起几分寡淡,腰杆却还是直得不能更直,故作平常地问:“什么味?”“我嘴里还余有些许,你要不要尝尝?”桑沉草忽地凑得奇近,噙在嘴中的花近乎要碰着奉云哀的唇。奉云哀还未来得及仰身避开,就听见不远处摔碎了瓦盅的声音。嘭一声,格外清脆。一女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脚边是碎开的残瓦,她一张脸闷红,双目似不知该往哪儿瞥,四处转动不停。她身边的人狐疑看她,随之又朝奉云哀与桑沉草的方向瞥去,生疏地微微点头示意。女子欲言又止,闷红着脸一言不发地蹲下捡碎瓦。身边的人也跟着蹲下帮她捡,过会儿将手背覆到她额前,纳闷道:“也不是风寒发热,怎忽然就红脸了。”女子用手帕兜起碎瓦,拽着边上人步子生硬地回屋,终于长舒一口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