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到好似……能将人揉到自己的血肉之中。也或许,奉容放在书阁里的书,还是太少了。桑沉草实话实说:“当时将你迷晕的,其实也是此物,只是我暗暗施了真气,将它直接引入你体内,让你无从发觉。”“你!”奉云哀怒道。桑沉草故意轻嘘一声。临近书阁,远远能瞧见一只悬在牌匾上的纸鸢,纸鸢已经积灰,显得灰扑扑的。奉云哀仰头定定看着,走在前边的人见她并未跟上,便退了回去。“这是哪年放上去的,有点意思。”桑沉草回头,“莫非是师徒间的秘密?”奉云哀愣愣看了良久,听声一惊,总觉得此女又要无端端凑上前。“看来是了。”桑沉草自顾自道。奉云哀摇头:“不过是幼时断了绳,纸鸢飞远,我急急想追,不料险些从悬崖摔下,后来是师尊出手,一掌将它拍落。”“所以它便挂在牌匾上了?”桑沉草眉梢一挑,“没想到奉容还有这般童心,本以为你在听雁峰上,除了练剑便是练剑。”奉云哀抿唇。“后来怎不取下来?”桑沉草又问。“师尊曾说,何时武功了得,能自己摘得到凌空的纸鸢了,再自己将它取下。”奉云哀淡声,“只是我习武多年,依旧不觉得自己武功了得。”“看来奉容从不夸你,倒是有几分吝啬赞扬了。”桑沉草意味深长,“不过想来也是,她痴迷剑法,对自己的剑法造诣从不满足,又如何会对你称心。”奉云哀本是想反驳的,唇一张,竟无从辩驳。桑沉草忽地腾身,也不嫌那纸鸢积灰,轻易就将它取了下来。尘埃飞扬,她屏息将积灰拍开,轻呼一口气递到奉云哀面前,漫不经心道:“往事已矣,何不往前看,奉容是事事不满,但你大可不必将自己拘囿在过去。”这等话,奉云哀此前从未听过,好似清泉灌顶,什么奇经八脉,全都被涤荡一遭。是了,何必拘囿。但她一时间不信,桑沉草竟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人对问岚心的恨,似乎积攒了多年,深入肺腑。桑沉草拍拂双掌,也不管奉云哀有未听进心,穿进门道:“且看看奉容的藏书有未被人盗取。”奉云哀踏进门,一眼看见高处悬着的灯盏,那悬灯的位置,似乎与以往不同。灯是挂在两根交叉链条上的,链条四端分别固定在书阁的四面。见她仰头,桑沉草不作声地腾身而上,踩着书架一个借力,将自己挂在铁链上。灯中蜡炬已灭,除烧得将要见底的蜡炬外,再见不到旁物。不试则已,一试才知,这索链非同一般,竟还是玄铁所制,其坚固强韧,是其它器物无可比拟的。桑沉草露出惊诧之色,翻身坐上链条,饶是如此,此链竟也没有颤上一颤。她垂眸下观,抱臂问:“秀秀,此物你一定熟悉。”奉云哀的视线循着铁链而动,抬臂一指,冷冷道:“这灯,原不是挂在这里的。”桑沉草猛一震掌,才知这灯竟能移动,哂道:“那它原本挂在哪一处,难不成是正中?”“并非。”奉云哀食指一动,微微移向别处,“是东北面,近墙三尺处。”桑沉草又施出真气,将灯盏捞近。但见那灯恰恰卡在东北面近墙三尺处,灯中熄灭的蜡炬倏然亮起。“秀秀好记性!”桑沉草笑道。第45章 火焰噼啪, 霎那间好像山火倒灌,高塔般的书阁一片通明。这才是奉云哀熟知的样子,她在此间生活数年, 可从未见过悬灯熄灭。周遭的千百窗纸全透着光,恰似飞星坠落山巅,长照人间。可灯, 会是谁熄灭的?奉云哀记得清楚, 她下山那日灯还未灭,而奉容倒地不起, 不该有旁人知道悬灯的秘密。桑沉草还闲适无比地侧坐在链绳上,半张脸映着火光,即便面容普通, 也衬出了几分妖冶。她仰身躺下,稳稳当当地托起下颌,哂道:“秀秀你可知道,奉容为何要设这样的灯?”奉云哀不清楚, 但想必和机关有关。“知道这是什么机关吗。”桑沉草又问。奉云哀仰头不语, 她在听雁峰上多年,可从未听奉容说起过。“我曾在问岚心的笔录里, 看到过这个秋水蔽目阵法。”桑沉草徐徐道:“只是秋水蔽目和奉容设下的略有出入。”秋水蔽目……奉云哀寻思了一阵,她似乎也略有耳闻,相关记载就在这书阁中!她灵光一现, 当即旋身而起, 在高自己三尺的书架上取到了一册籍典, 里边绘有各门各派的机关迷阵。此书她翻过不下五遍, 轻易就能找到秋水蔽目阵的那一页,其上明晃晃写着数个字——“此阵由秋水斋岁见雪所创。”是了, 这阵法的名字本就与秋水斋极像。桑沉草躺在链绳上漫不经心地往下看,不出声催促,反正她迷香下得够足,外边的人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奉云哀一目十行,虽不至于倒背如流,但对机关的布置与破解,已是烂熟于心。秋水蔽目不同,所用到的灯盏更多更密,犹像是要将密室烧成火海,且它不将灯悬于顶上,悬于顶上的是她们借以听声辨位的银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