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册上也有关于秋水斋的记载,这的确是个善意满怀的宗门,收入门中的多是自幼残疾且孤苦无依的小孩儿。“你要我蒙骗旁人?”奉云哀皱眉。桑沉草哧笑:“又不叫你四处胡言,只是旁人怎么想,是旁人的事,你如若出面解释,说不定还弄巧成拙呢。”奉云哀心觉不安,更不愿多说,转身说:“要去云城便尽快,快些也许能在日暮前到。”“莫急,我刚换了脸,你且多看我两眼,省得待会认错人。”桑沉草拉着奉云哀,令之转向自己。奉云哀烦不胜烦,不得不看了过去,当即一愣。这易容术当真精妙,她端详片刻竟也找不到丝毫破绽,仿佛就是生来如此。乍一看甚是寡淡木讷,偏那双蛇般精明轻微一转,便又令人觉得危机重重。“如何?”桑沉草问。“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奉云哀不由得问。桑沉草乐呵着说:“秀秀,这是夸耀么,我爱听。”奉云哀不愿再讲。此地离荒林得有三里路,恰好能绕过去。只是如今马没了,两人只能凭轻功赶路,所幸离云城越近,附近歇脚的地方越多。两人在茶铺小歇,看到几个衣着利落轻便的,似也是正在赶往云城的江湖中人。奉云哀不清楚这些人中会不会有观风门的眼线,静坐时连茶都未多喝一口。桑沉草倒是自然,端起杯子就往她嘴边送,边道:“秀秀,润润喉。”奉云哀无心推拒,想来她避向另一面,茶杯也会从那面逼近,这样左右推脱,更容易引人起疑。她索性浅抿一口,淡声道:“够了。”桑沉草便垂下手,暗暗将铺子中人打量了个遍。有人忽然道:“听说了么,寻英会提前了!”第40章 按照以往, 寻英会是万不可能提前的。寻英会上众豪杰奋力以夺的赤颈连珠花九载一开,花季恰好就在寻英会前夕。此种植株极为稀少,开花既不会提早, 亦不会拖延,如若擅自加以药物,花不但开不成, 连根茎都会腐烂在泥土中。而这赤颈连珠花, 便是奉容当年铲除魔教之时,作为战利品被带回来的。寻英会其实不过开过两回, 此番为第三回,但用赤颈连珠花当作彩头,已是武林中约定成俗的事情, 也顺道纪念当年疆外的大战。提前万不可能,除非,今年的寻英会已不会再用赤颈连珠花。奉云哀沉着脸,所幸有白纱遮眼, 不会令旁人觉察到半分蹊跷。她隐约觉得, 周妫等人已急不可耐,等不及赤颈连珠花绽放, 宁可将之换成其它花。不过也可能,今年的寻英会根本没有折花这一项。就好像奉容一死,连带着她立下的所有规矩都被推翻, 她的所有影, 都被大水覆没, 无人能找到她遗落在世的痕迹。那些人分明是要将奉容完全抹去, 从此以往,江湖中怕是连奉容一名都再难听到。桑沉草抿了一口茶, 用那双和易容面貌毫不搭调的眼睨了过去,悠悠到:“提前了?哪儿传出来的消息。”方才说话的人道:“还不是云城,我等刚从云城出来,就为了透口气。”“怎么,在云城里不快活么。”桑沉草又哂。那人道:“看来你是不清楚奉盟主惨死一事。”“哦?”桑沉草面露讶异,佯装不知。“奉容死了!”说话人压嗓掩嘴,“似乎是被问岚心害死的,瀚天盟如今正派人四处搜找那歹人呢,正因如此,寻英会不得不提上日程。”桑沉草眼眸一转,“竟然是问岚心,问釜海一战得是多少年前了,那问岚心究竟和奉容有何恩怨,犯得着这样么。”“我倒是略有耳闻。”另一人冷不丁出声。隔着白纱,奉云哀寒凉的眼波荡了过去。“听说奉容和问岚心关系匪浅,两人似乎是故知,并非江湖中人尽皆知的宿敌。”那人斟酌一番,接着道:“所以奉容成立瀚天盟其实早有预谋,瀚天盟如今人心不齐,武林有意创立新盟,所以才得提早招揽英杰,寻个新的领头人,寻英会便也不得不提前了。”果不其然,此事必会流传出去。奉云哀紧抿嘴唇,心里已是风起云涌。桑沉草却还是气定神闲的,纳闷道:“既然是旧识,问岚心为何要杀奉容?当年的釜海之战,难道是装装样子,演给众人看的?”“怕是两人间有了分歧!”又一人出声,“财权都在奉容手中,问岚心又如何沉得住气,所以这不就……出手了么。”“一派胡言。”奉云哀冷声。旁人也不出奇,笑笑道:“你们啊,都被奉容蒙骗了,还当她是什么神仙人物,我在瀚天盟内有些个熟人,我可听说,奉容在创立瀚天盟前,是明月门的门人!”茶铺内众人瞠目结舌,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云城数里外的茶铺已是如此,其余的饭馆酒肆怕是更加,有人之地,从来不缺此等真假难辨的流言蜚语。奉云哀胸口发闷,听不得旁人如此诋毁奉容,偏她不便多言多行,否则必将功亏一篑。众人只当这蒙着眼的白衣女子接受不得星月陨落,多看一眼,又暗暗赞叹,好一翩翩清冷的白衣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