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众人扬声大喊,胡乱挥剑劈开虫蛇,哪料虫蛇密到无孔不入。桑沉草哂了一声,只一屈膝,便从原先的洞口处跃了出去。“你要做什么?”奉云哀冷声问。“当然是走。”桑沉草狐疑看她,“留在此地,是想被活捉?”奉云哀可不想被当成靶子,在冷冷直视此女片刻后,索性道:“那便走。”洞口下嚎啕声此起彼伏,似有人已被当作虫蛇养料。桑沉草瞥去一眼,翻身上马道:“死不了,那些东西还未完全入毒,不过是饿久了。”奉云哀寒毛直竖,眼看着已有人伸手攀住洞沿,不得不坐上马背,气息不稳地问:“去哪?”“云城。”桑沉草一甩马鞭,“不去了?”“自然要去。”奉云哀咬牙切齿。桑沉草笑了一声,轻快地哼起调调。途中又穿过黑风潭,恰好将那些跟在后边的马蹄声都甩远了。奉云哀频频看向身后,唯恐有人跟在不远处,冷冷问:“在黄沙崖时,你究竟烧了什么东西?”“毒经,不是说了么。”桑沉草悠声。“我岂会信。”奉云哀似要将靛衣人的后背盯出一个洞,“我单看见名册二字,其余不大清楚,单凭那二字,就万不可能是毒经。”桑沉草乐呵道:“那我便跟你说,问岚心养了一批肉人,吃了能强身健体,那是肉人名录,我这是善举,救了那些可怜人。”这话叫人听得心惊肉跳。听雁峰上的书不多,关乎肉人之事,奉云哀还是头一次听说。“当真有人养肉人……”奉云哀顿住,“来吃?”“多得去了。”桑沉草说得轻松,语气中不夹半分怜惜,“那肉人得自小就开始养,养得干干净净,肉质才鲜美紧实。”“你!”奉云哀难以置信。桑沉草哧地笑了。听见这声笑,奉云哀反倒松下一口气,心道多半又是胡话。桑沉草忽然道:“不过倒是你,难不成你真是殷无路之女?”奉云哀没有应声,在听见这个名字的刹那,颅顶似有寒意灌入,顺着她的奇经八脉,将全身爬了个尽。似是中了寂胆一剑,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要结霜。“当真是?”桑沉草笑道:“看来传闻无误,而我推断的也没有错。”奉云哀不出声,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就连气息也滞着,不似活人。她有一瞬也当真觉得,自己多半是死了,偏偏身前人周身炽热,硬是烫得她的神思又鲜活了起来。“殷无路是奉容杀的,连带着他的首级,也是奉容亲自提到中原的。”桑沉草意味深长,“她救你是出于何意?”奉云哀的思绪乱成一锅粥,冷声道:“与你何干。”“此番算是我连累你,但你的出身要是被旁人知晓,怕是要反将我连累。”桑沉草不紧不慢地改嘴,“罢了,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奉云哀又不作声了。策马的人忽然问:“奉容和你提过殷无路吗?”无人回应。桑沉草自问自答:“想来不曾,否则你又怎会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那你可有听说过殷无路?”奉云哀是知道的,她在江湖册上见到过。江湖万人册分两籍,一籍为着书人认为的“善”,另一籍便是著书人认定的“恶”。那殷无路便是当初的恶之首,疆外魔头,不光宣扬邪术,还杀人如麻。当年提起殷无路,饶是远江湖之人,也要颤上一颤,可见此人之可怖。奉容万般谨慎,会将听雁峰上所有记有“明月门”的书页全部撕去,却偏偏留下了殷无路。看似是想与过往一刀两断,又偏偏没有彻底断绝。“奉容冰清玉洁,一心扑在武艺上,被中原武林奉为神人。”桑沉草的语气有些许轻佻,话讲得好听,其实并没有多敬重。“你想说什么?”奉云哀忍无可忍。“一边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一边是血淋淋的出身。”桑沉草低语,“奉容将你捧到云巅,却不曾告诉你,你本该沉沦在无间地狱,你啊,当真可怜。”奉云哀冷声:“你何时能闭上这张嘴。”“闭嘴?想缝起来了么。”桑沉草嘁一声,快马往朱雨镇赶,已无心再在皓思城中停留。奉云哀简直不愿理会她。“我给你一根针,你将我的嘴缝上。”桑沉草转而揶揄,“不过针给了你,你也要成杀害奉容的嫌疑人。”奉云哀冷冷剜了此女后背一眼。“不过你跑得当真快,当时你若再迟一些下山,怕是会直接被那周长老逮到。”桑沉草哂笑,“是奉容让你走的?”“关你什么事。”奉云哀头皮发麻,周身绷紧如弦。“有人想你尊师死,又想一箭双雕,令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再借机抹黑奉容。”桑沉草气定神闲地推断,“当时周妫上了听雁峰,如若你在场,那你就成了杀害奉容的人,由此,你再如何想平冤和为奉容复仇,都不过是空想。”即便是自言自语,桑沉草也乐在其中,慢声又道:“好在你走了,他们只能怀疑到问岚心身上,问岚心也算为你挡了一剑,不过么……”“不过什么。”奉云哀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