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这晚夏月没回来,谢冷雨拿起手机,两声谑笑,然后黑屏甩在床柜上。 早起,天蒙蒙亮,信息里只有中国移动。 冬城国际影视中心由骆驼集团投资兴建,十大影视基地之一。她站楼外,湿冷气从地面上溢,秋风冷透脖颈。 他正跟一群人谈笑,像他这样的人已在众人拥赞中逐步认清身价,优渥感使他比在场的人更从容如风。 声音入耳,她扇了一下睫。 他理解任何人的处境和想法,尊重任何人的观点和立场,几乎能与每人打成一片,不曲高和寡,也不目空一切,能大象无形,能随时“上下兼容”和“左右调和”,仿若有看透世间万物一切真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完美到近乎虚假。 虽然被生活的祸水洗过,却做不到像他般锋芒尽收。爸死,妈马上走,从小对男女感情没兴趣。 他说:“我有三个朋友,女一和男一互相喜欢,但女一正和男二在一起,女一对男二已经没了感情,后来女一和男二分手,你猜,她和男一在一起了吗?” “没有,男一和别人在一起了。” “不,他爱。因为真在一起了,他觉得女的会被人说是劈腿,自己会被说是撬兄弟墙角,哪怕他们是在断了之前的关系在一起也会被人揣测是不是早就偷偷好上,暗中勾搭——这是不道德的。”他停了一下,“所以他觉得这种牺牲,这种美德就是爱。越高尚的爱就越要放弃自己爱的人。” “或许,看一下《窄门》?” 分别时他问她:夏月,爱能解除一切道德限制,还是有道德限制的爱才是爱? 他也没透露他的答案。 女人细软的声音将她拉出回忆。 徐榭动作稍微迟缓,正因这“缓”露出一种优雅的大隐于市的气场。 包括她。 夏月看向车外,目光涣散,目光将远的近的东西散成一片模糊的虚影。 “谢谢。” “没有你,还有别人。” 徐榭:“女朋友,为他找了吗?” 他便一边眉比一边高,接着,温和地笑。 他给的副钥匙插进门锁,齿轮声转动,门轻开。 夏月站在床头,就看着他,目光偏冷感的清澈,窗外月光像霜般落在她美得空前绝后的脸上。 他还是没能改掉这习惯、这痕。她认真看他。 也不愿戴假肢,宁愿一路走得歪扭。 不知怎么,她嘴里无意识地蹦了一下他曾对她说过的话。 以前可不同,那时谢小少爷体面得很,爱整洁爱打扮,出门必喷香水,全球限量那种,还有专人打理头发和穿着,不精致绝不出门。哪怕是他没守时,也只有他能说等不了那就滚,因为全场账单他包。 这是大腿。她顺着往下滑。这是膝盖。她应该再往下的。 谢冷雨。 她动了,慢慢的,怕碰坏的—— “你他妈别碰我!” “抱歉。”他平静看向地上的她。 她也走出去,门内站下,背靠门板,看他在门外贴围墙处吸烟。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她开口。 “烂人。渣男。”他接着说。 她知道他不想活了。对视她时经常没光的瞳仁,满地刺激疲惫身体的烟酒,喜欢心安理得地伤害自己、腐烂自己,任由苦难碾来碾去。她真是嫌弃死了这样的他,没出息。 夏月垂下眼,轻声地:“为什么关心我?” 她慢慢偏起头,抱着双臂:“谢冷雨,你不想这样过,你有更好的生” 两人都不说话了。 我什么都没有。 我什么都不要。 我要的,我要的他突然聚起所有目光看向她,穿透她,停很久后转头望向空空的远方,吐了口烟才说,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他只 后来他们躺进床,无边夜色,夏月睡着了他才握着她的食指无数次狠狠戳在他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