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撒西的灵魂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不停诉说着草原之王的野心，另一半，则是天神的神谕。 恍惚的精神状况一直维持到深夜，哈撒西住在驿站的一处小院里。 哈撒西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应该是王庭派来的那群人。 “西西怒赤？” 他怒极，又知道不能将对方如何，所以手上用力，就要将窗户关上。 哈撒西无奈，左右看看，见周遭无人，连忙关上了窗户。 等窗户关上的瞬间，方九娘踮起脚，走到了墙后，耳朵贴到了墙上。 她听到了哈撒西怒极的呵斥，怕他人听见，还压低了声音。 哈撒西用的是草原的话。 方九娘皱了皱鼻子,草原那边好像都非常的在意所谓的天神。 在方九娘这个大庄人看来,哈撒西的诅咒与谩骂不说毫无威胁吧，简直就是一点儿用没有。 “亲王殿下！当初若不是你非要探知那个大庄女子的身份,我们不会暴露行踪！” 他当然会用生命去保护左亲王,前提是左亲王没有给他找麻烦。 西西怒赤在丢了哈撒西的时候,也曾懊恼悔恨过，但是很快这种悔恨的情绪就被他内部消化为埋怨。 或许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狡猾的大庄人藏起来的地图,拿到了足以让大庄失败的筹码！ “你是在指责我吗？西西怒赤？”哈撒西根本不能理解，这个失败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你不过是王兄麾下一个小小的勇士，若不是王兄赏识你,你怎么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你却连王兄最青睐的弟弟都保不住,也保不住王族珍珠,让王兄受辱,你还有脸指责我！” 是的，他是个失败的勇士,他没有任何资格去怨恨他人，他那天晚上没有拦住闯入营地的敌人，那他也将失去他往日所有荣耀。 “殿下说的是，西西怒赤确实是个不能被原谅的懦夫！” 但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哈撒西听了一脸懵。 是嫌他活得太久了是吧。 哈撒西有理由怀疑，对方就是想要害他。 是草原之王哈萨伊的吩咐。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要想想怎么动手。” 她现在暂时住在客栈，就是为了就近能看着点儿哈撒西，同时也能更快的到学堂上学。 方九娘先将今晚听到的东西，努力用自己会写的文字记下，在天亮之前将信件交给小二，让小二交到明王府上。 第二日一早，方九娘就穿戴整齐，准备去学堂了。 她到现在，还无法彻底相信究竟有什么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父母亲人还都留在方家村，但是日子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她为沈珉玥做事，沈珉玥偶尔会赏赐金银给她，她拿一部分回去，就足以让家里人吃饱饭了。 他们无法为方九娘提供足够优越的求学条件，更不能成为方九娘的累赘。 出人头地的前提是自身足够强大，上学堂学习更多知识，让自己更出色，更好的为明王效力，这是方九娘唯一的心愿。 方九娘隔着布包，摸到了包中装订好的启蒙书籍，心中激动异常。 “附近只有这一间门收女学生的学堂，陛下都主办了女子学堂，这些迂腐之人，竟然还死咬着牙，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都是借口！分成两边坐不就好了。” “哼，他不乐意教，乐意的人多了去了！这份钱，总有人愿意挣走！” 她原本还想，是不是她在方家村听到的，只有男子被允许入学堂读书，是她记错了。 “你家大儿不是已经送去读书了吗？又送了小女儿去？没想到你家中如此宽裕。” “天啊，那你家日后岂不是会出个女官？” 方九娘听到这儿，疯狂扬起嘴角，女子学堂之前是明王殿下负责，而明王殿下说了，只要她把书读好，日后明王府属官中必定有她一席之位。 在初升的朝阳下，京城中年轻的孩子陆续走入学堂，开始聆听老师教诲。 在前方走的几个尚书，脸色都不是太好，有人更是灰头土脸，其中以费有道脸色最为难看。 沈珉玥看着脚步沉重离开的几位尚书，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她叫住了身后准备离开的宗亲。 “皇叔，宗室内部还是无法达成一致吗？今晨陛下的态度，大家也都看见了，难道宗亲要与陛下为敌，站在陛下对面？” 皇叔肃王原本是郡王，后来升为亲王，但他这个王爷名头的含金量比不过沈珉玥的明王，所以在面对堂侄女的时候，肃王的态度非常友好。 就好比此刻回答问题，好像是回答了，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回答。 “明王为陛下左膀右臂，又是宗亲代表，明王所想，便是宗亲所想。” 沈珉玥看着肃王，冲他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然后看着肃王告退离开皇宫。 这是新的困难，远比之前她去方家村查东西要难得多。 沈玉耀的做法很简单粗暴，那就是不管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