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多谢表兄告知我这些,我没有出过京州,对京州外一无所知,叫表兄见笑了。” 曲川真是个好相处的亲戚,沈玉耀想,还好她没有以貌取人,要是看曲川表现的冷漠,就不与他接近,便少了这么好用的工具人。 玻璃的出现,并不能为冬州的百姓带去温暖,但可以带去钱。 不过今年大概是用不上了,可以为明年准备着。 沈玉耀求见皇帝时,皇帝正在听蔡有志算账。 但钱再多,它也不经花。 接着是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朝廷的任何一项开支都要从国库中支钱,好在本国没有像前朝那样,大笔借钱给官员,最后官员欠债不还,形成多笔坏账。 若叫户部再出一大笔钱去给冬州赈灾,剩下的钱,不一定能支撑到明年粮税收上来了。 “还有一点,陛下,皇后与太子下葬要不少随葬品,陛下年前祭祖也需要一大笔开销。” “今年各地丰收,百姓无灾无难,怎么户部最后竟然一点儿钱都没了!往年是怎么支撑的?难不成往年户部都是欠债吗?” 蔡有志沉默了一下,最后才幽幽说道:“陛下,往年户部没钱时,会让百姓多交些税款,今年的税款,有三成是去年交的。” 这个主意简直就是杨成业的救命稻草。 可以说,今年有三成是之前就已经花完的了,而蔡有志和杨成业不同,他不会用这些招去填窟窿。 前朝灭亡才几十年,有些人就忘了,忘了走投无路之下的百姓有多恐怖! 为什么给他留了这么大一个坑,还留了一个这么直性子的官! 他以为自己将所有都摆在明面上是一种坦诚,实际上完全是直接告诉皇帝,他能力不足,让皇帝想想要不要换个尚书。 可是现在朝堂上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有能力能填坑的官员,接替户部尚书一位,皇帝只能忍着,听蔡有志在这儿给他算账,一遍遍跟他说,国库没钱,没钱! 今年的粮税几乎都已经收上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蔡有志不会凭空生钱。 “雨泽十年的粮税,也填不上一个大窟窿。”皇帝没好气的说,他当然知道雨泽粮税的猫腻,但那是国相的老家。“有志,无欲无求者不会为官,当官护一方安宁的本心,就是护住自身的亲朋,有些事得过且过,不要过于计较。” 世间的事,尤其是官场的事,决不能细究。 蔡有志说话时挺直腰板,浑身上下都是浩然正气,他确实是在维护公平道义,无可厚非。 这样的话他前几日也听过一次,就在同样的地点,同样是他的臣子,与他说的。 但是让他改变决定,何其艰难。 “行行行,你们都要维护律法,就朕不管沈氏的天下,随意胡闹是吧!” 沈玉耀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求见的。 蔡有志听到公主两字,就要告退,大臣们都习惯避着点儿后宫的人了。 皇帝有意磨一磨蔡有志的性子,如果以后蔡有志一直这么直,这么不怕死,他必须考虑尽快换个户部尚书上来了。 蔡有志这才想起来,玉阳公主不一般,她上朝了,知道朝堂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叫人心中不舒服。 看这两人的模样,就知道户部真的缺钱。 “玉阳,快到父皇身边来,余柳,赐座。” 沈玉耀见小老头一把年纪,皮包骨头还被皇帝压榨,连个座位都没有在这儿罚站,于心不忍,说道:“父皇和蔡尚书在讨论国家大事,不如玉阳一会儿再来。” 这多余的椅子是给蔡有志的,沈崇是看出沈玉耀的心思了,知道沈玉耀觉得她坐着长辈站着不好,才想回避。 蔡有志是真有意思,沈玉耀的帮忙本来是大家的心照不宣,他却开口主动谢过沈玉耀,还是当着皇帝的面,可见他是一点儿 固执又耿直,沈玉耀对这个蔡尚书的官途非常担心,有这两个脾气特质的人,那是极为不适合官场啊。 何为一语中的,就如同沈玉耀这一句。 而沈玉耀半句不提雨泽粮税,可见是知道在皇帝和蔡有志心中,什么事更加重要。 “回公主,公主猜的不错。”蔡有志有些好奇,想要试探沈玉耀一下,“那依照公主看,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朕的女儿,朕还没考验呢,你先问上了? “父皇在位多年,大灾小难见过无数,冬州雪灾不过是其中一个,想来很快就能解决。蔡尚书也为官多年,经验丰富,只要父皇和蔡尚书君臣同心,齐心协力,再有其他大臣相助,此事肯定很快就能处理好。” 他在位二十年,见识过的灾难还少吗?哪一次不是度过去了。 正当蔡有志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认真去听小公主的话时,沈玉耀话锋一转,开始说正事了。 “何以见得?”皇帝心下一沉,难道国库的问题,真的那么显而易见吗? “若国库富裕,蔡尚书就不会仔细翻旧账,做恶人,非要雨泽将粮税补上,也不可能说出让冬州百姓自行修缮的话。父皇向来心系百姓,如有余钱,必定提前拨去冬州,不让百姓受冻,而今这个时间,冬州已然飘雪,再做什么都收效甚微,明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帝欣慰的点点头,刚要开口夸奖沈玉耀,蔡有志就先开口了。 蔡有志典型领导夹菜他转桌,整个人充满了不知死活的莽。 甚至还会在有正事的时候,容忍这种人,比如此刻,他被人抢了话,只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并没有任何恼意。 “开源节流,说来容易,可做起来难啊。”蔡有志叹息着摇摇头,他认为沈玉耀有几分本事,对沈玉耀就更有耐心了一点。 而皇帝,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 大庄户部的主要营收来自三处,一处为各种税,一处是矿产,还有一个则是售往外国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