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日之后,藏书阁前。 “嗯。进。” 平日里最重仪表的沉清商侧坐在一桌散乱摊开的经卷前,长发零乱,清眸通红,正皱眉翻阅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全身心都投在医书古籍中。 初时,她自是松了一口气。只因那晚的淫梦过于真实可感,她心中羞臊,实在不敢再多与阿兄接触,生怕一不小心,那种种细节再次浮现。 “阿兄,可要喝口水?” “不必。”沉清商看也不看她,枯坐苦想,面无表情。 男人翻书的手指一顿,终于将专注的眼神移开,落到面前的人身上。 “阿玉……”他搁下了书卷走到她面前。 可她的身子只是颤了颤,却再没有其他反应。 只一眼,心弦便不由被触动。 不同的是,那一夜是求他的垂爱,而今日,只是求他照顾好身体。 一点清泪在玉色的面颊上勾出水痕,少女委屈地侧目瞥向一边,“阿兄、阿兄已经叁天没有出过藏书阁,也没有吃过东西,我很担心。阿兄还说会护着我,可若是你这般不眠不休地累坏了身子,阿玉可怎么办?” 将将触碰到她的指腹时,他极为小心且不动声色地转过一个角度,不让自己的指尖擦过她的肌肤。 温热的浓稠液体充盈口腔,滑入食道,米粒的香气唤醒饥饿的肠胃,原来他已经这么久没吃过东西了。 直到阿玉放心不下来看他,这才惊觉过来过了多长时间的沉清商,不由升起还在人世之感。 他心口紧了一紧,长袖不着痕迹地扫过翻开的某页书卷,道:“尚未。阿玉且再等待。” 其实我体内的春心蛊已经躁动了好几次,要是突然发作了可怎么办? 阿兄为她这样废寝忘食,不顾身体,只为了能查到一丝关于解毒丹线索,她又怎么能再让他担心? “阿兄,你先睡一会好不好?阿玉不会拦你,只是怕你许久不睡,神思匮乏,就是想思索解毒之法也没了精力。” 沉清商只觉被医书文字占满的心头悄悄裂开了一个口子,钻入妹妹温言软语的哀求,“阿玉,阿兄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不让妹妹担心。” 出门之后,她暂时没有离开,而是站于二楼极目远望起伏的山峦。 正如沉清枝的脸颊,一出藏书阁,就渐渐失去了原本强装欢乐的红润光彩。 她对自己身体的感觉向来准确,如无意外,今夜身上这蛊是一定会发作的,而且应是不弱的,必定需要疏解。 可是此时,这偌大的天青谷内外,只有她与阿兄两人……哪里去找第叁个与她全无血缘关系的男子。 不成,绝对不能害了阿兄。沉清枝下了决心,不管怎样,她须得自己想个法子度过这次毒发。 霞光红意浸入清瞳,却也匀不开那一抹忧色与相思。 妹妹在时,他几乎不能自如地呼吸,目光恍如凝结,肢体如灌铅,只因与她在同一空间的每一个瞬间,都是难捱的折磨与拷问。 直到她走后,他才终于得以自由地舒展目光,以情人般的热切追随那个他世上最不该追随的人———— 不、不可。 夕光霞彩流转,于白墙之上拓出淡红色的人影。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只要她能好好的,他可以为她献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