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榆对此没再说什么，于是对话短暂地中断下来。 姜白榆的目光太过宁静，张定有时对上这双眼睛，恍然间会生出自己分明身为长辈却被小辈所包容的错觉。他抬手握住眼前的玻璃杯，素来能言善辩的人，踌躇半刻，才有些犹豫地说：“阿榆，你的志愿…报完了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报？”张定听后眉头微动，有些着急：“只剩下不到两天了。” “如果你的顾虑是小澍，那根本不是问题。” “你把小澍交给我们照顾，不管去哪里上学都可以安心——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阿榆？” “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姜老师，你在走神吗？” “……抱歉。”姜白榆抿了抿唇，看向手中的习题册，“我们来看下一道题。” “我没事。”姜白榆面色平淡，指了指书页示意周嘉述看题。 周嘉述不蠢，他猜到姜白榆心底有事儿，但是这个事情他无权过问，或许知道了也帮不上忙，一时之间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下巴搁在身前的桌面上，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里透出点失落。 “听说你之前不喜欢补习。”姜白榆推敲着措辞，顿了顿才问：“为什么后来同意了？” 姜白榆对于他的这个反应倒是有些意外，微微颔首保证：“不笑你。” 他的声音很低，但每句话都能让姜白榆听得清，面上少见地流露出些许独属于少年人的羞涩：“姜老师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我想象中哥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所以——” “如果是你来教我的话，我想我还是愿意学的。” 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谢谢你。”姜白榆笑容很浅，想到什么后轻轻一叹，“可我大概不是一个好的兄长。” 周嘉述绞尽脑汁搜刮了一遍脑海中仅有的形容词，最后一锤定音地总结：“还那么——酷！” 姜白榆被他说得失笑，看着那双闪着光的眼，有些没忍住，抬手在眼前的少年头顶轻轻拍了拍。 在那极其短暂的、使人动容的一瞬间，已经足以让姜白榆想清一些事。 反正已经走过了这么长的路，跨过了那么多坎，接下来的路也同样可以继续走下去。 和姜澍一起。 在房门被叩响的同时，姜白榆清晰地听见房间内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哥哥是来给小澍讲睡前故事的吗？但是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啊。” “而且小澍的作业也还没做完。”姜澍看了看姜白榆，又看了看桌上摊开的作业本，看起来有些苦恼。 等小家伙坐好，姜白榆面色沉肃，先是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姜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