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上完药,周雾把棉签扔进垃圾桶,与她面对面对视,过了几秒忽然说:“还是去医院吧。” “应该是砸到脑子了。”周雾声音冷冷淡淡,挑眉,“不然怎么挨打了还在笑。” 额头肿了这么大一块包,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她身子一偏,侧身靠在沙发上,抬眼看他,没头没尾地说,“周雾,我现在觉得很放松。” “不用再撒谎了。”温辞一顿,“也不用再当乖小孩了。” “那也不是。”温辞笑了下,慢吞吞地说,“就是,可能,没有那么乖。” 温辞一直也是这么做的,小时候她妈让她学什么兴趣班,她就学;上学让她选什么科目报什么志愿,她照做;长大让她做什么工作,她听从。但她妈妈还是不满意。不满意她偶尔的成绩退步,不满意她捡的狗,不满意她某件不那么端庄的衣服,不满意她结交的朋友…… 那一瞬间,温辞突然觉得好痛苦。 她那段时间甚至在怀疑,她真的是个人吗?还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为了她母亲创造的,而自己只是一个背负着希望的载体,一个从出生就被设置好的程序。 在婚礼上见到周雾的那一刻,温辞想,她要去证明。 温辞安静地看了他很久,忽然开口:“周雾。” “想亲你一下。” - 温辞收拾得很快,快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想,可能她在潜意识里排演了无数遍,早已经规划好了离开时要带走的东西。 【温辞:妈,我到落脚点了,很安全,你放心。】 对面自然没有回应。 “我没事。”温辞问,“我妈找你了吗?” “没有,就是用书扔了我一下,也没扔到哪,”温辞抱着腿,叹气,很愧疚地说,“对不起,以晴。” 温辞莞尔,又觉得鼻子酸酸的。好奇怪,明明被砸的时候都没有想哭。 “周雾家。” “找房子呀,正准备看呢。” “已经报了。” 窦以晴想起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她拖着行李箱走出八百米远,还要回头用整条街都能听见的音量大骂:“放心!老娘就是在外面饿死!也不可能再花你们一分钱!” 窦以晴很讚同:“你说得对。温辞如果离家出走,一定不是一时衝动,不是负气而逃,也不会破口大骂,她会很安静地走,没准到了住的地方,还会给家里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