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已经说过一回了,同样的话我不需要听两遍,更何况……”江起舞抢过她的话:“更何况,口头上的感谢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就现在好吗?算是对你的感谢宴。”祝余故意隔了几秒才给出回复:“行啊,只要不是鸿门宴,我就不介意。”这吃饭的地方嘛,自然是越近越好。早在下楼前,江起舞就做好了准备,她通过手机定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又借着清河客栈前台小姑娘送的地图摸清了半商街的情况——能吃饭的地就两家,一家本地家常菜,一家火锅店,除此之外只剩下一家小酒馆。作为做东的人,江起舞自然将选择权交给了祝余。虽然这选择的余地实在不怎么大,也就家常菜和火锅二选一罢了。祝余似乎也对这极其有限的选择范围早有预料,想也不想就一锤定音。十分钟后,两人在火锅店的一个包厢里坐下。江起舞诚意十足地把点菜大权也交付给了祝余,同时自己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更重要的是,当祝余垂眼在菜单上勾勾画画的时候,江起舞终于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好好地观察这个让她琢磨不透的女人。她有一双极具迷惑性的狐狸眼。昨夜江起舞躺在浴缸里刚醒来时,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双眼睛,甚至让她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产生了十分荒诞的错觉:她莫不是被妖精给抓走了?当然,在清醒状态下,那双眼睛也时刻迷惑着她:有时候眼神清澈得让江起舞觉得不该对这个人有任何怀疑和猜测;有时候又仿佛在自爆她早已布下了有去无回的陷阱,却同时拥有着令人甘愿沉沦的魔力。她的音色其实很甜,却多是配以较为冷淡的口吻……但即便如此,江起舞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被吸引了,她忍不住地想要靠近这个只认识了两天的、完全不知底细的人。这很危险。江起舞警告自己。只是此时她还不知道,这种吸引其实是一种本能。“你还没有看够吗?江小姐。”当着伙计的面,祝余突然抬头来了这么一句。“……”江起舞有些不知所措,观察了那么多人,这是她第一回翻车,遇到了被当事人直接叫停的情况。还好祝余没有非要等她回答的意思,而是偏头对伙计交代:“就点这些。请帮我们一次性把菜上齐,之后就不必再进来了。”待到看着伙计出了包厢后,祝余才接着说:“我刚才说的正合你意吧?江小姐。”“彼此彼此,分明是合了我们的意。”江起舞加重了“我们”二字的语气。“我们?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祝小姐是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但祝小姐既然应下了这顿饭,昨夜又说了‘明天再聊’,就说明你对我们待会儿要做的事是有准备的。”“既然是感谢宴,自然要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理个清楚,将祝小姐帮了我的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列个明白,我才能感谢得到位,才不至于漏了哪项恩情,才好在之后更好地报答祝小姐啊。”祝余觉得江起舞这套说辞很是流氓,她明明对自己有所怀疑,却又碍着没有说得过去的证据,以及自己明面上对她的救助,于是选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名为感谢,实则套话。若最后证实她的怀疑皆是空穴来风,也不至于显得太过忘恩负义,把局面闹得太过难看。倒真是为她自己留足了台阶。祝余:“好一个结草衔环,知恩图报。”正巧此时伙计进来上锅底、上菜,两人默契地都选择了暂时不说话,直到包厢内再一次只剩下她们。祝余主动拿过公筷往锅里下东西,一边说着:“荤菜下辣锅,蔬菜下番茄锅,江小姐没有意见吧?虽说大病初愈的人是得吃得清淡点,但我看江小姐应是不需要讲究这些。”江起舞心道终于开始了,一上来就直指自己与常人相异。“说到这,当然还是得感谢祝小姐了。若不是你,说不准我就要被那山林野兽叼了去了,哪还有闲心在这里讨论淸不清淡。”“不必客气,我既不够好心,也不是毫无所图。”祝余见她一句一个感谢的,又不见得有多真心,忍不住刺了一句。“可你帮了我是板上钉钉的事,作为受助的人,难道一定要确认施助者是出于完全的善意才愿意感谢吗?至于有所图,就算你没有,我也会自己找一个方向回报你。”祝余一愣,她没有想到江起舞会如此认真地说这些话,嘴上却依旧不饶人:“那现在就开始啊,在我没有说出所图为何之前,像你说的,自己找一个点回报我。”然后放下了公筷,往椅背一靠,一副等着的模样。江起舞笑了:“好啊。”祝余只见江起舞起身朝自己走来,最后站到了自己身后。她却仍是一动不动,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你能不能……”“不能。”“……能不能稍微往前坐点。”祝余一脸不愿地勉强配合了一下。然后就突然感受到身后的人挽起了她披散着的长发,祝余瞬间整个人僵住——那个人的手不可避免地滑过她的后颈,一下,两下……有点凉,却仿佛一下点燃了什么,令祝余觉得耳朵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