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朱正福开口:“在下会认真去办此事,世子也莫要太受累。”“嗯。”林重亭垂下眼,心不在焉应道。待朱正福离开后,她唤人将雪叶叫来:“她现在在做什么?”“回世子,世子妃回寝屋后便一直待在屋子里,坐在榻上和自己对弈。”林重亭皱眉:“没有用膳?”“奴婢劝过,世子妃说她不想吃,让撤下去。”“我知道了。”林重亭淡淡说着,已站起身朝寝屋的方向走去。.棋盘上,黑白棋厮杀得惨烈,胜负难分。段漫染将将落下一子,听到林重亭的脚步声。她垂着眼没有抬头,少年转眼却已坐到棋桌对面:“免免不愿理我也罢,只是若不吃饭,日后何来的力气再逃跑?”段漫染动作一僵:“世子既然清楚,何不如放我走,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来,你也清静些。”生疏至极的口吻。仿佛昔日那一声声亲热的夫君和嘉书,都只是林重亭一个人的错觉。“我既然是免免的夫君,无论你怎么闹,都应该受着。”林重亭说罢,吩咐丫鬟重新将饭菜呈上来,“免免难道就不想知道问月住持现在如何?”“林重亭!”段漫染眼中终于有了情绪,“你明明答应过我——”“我的确答应过,但免免要像那个时候一样听话才行。”林重亭道,“你好生吃饭,我自会保证问月住持安然无恙。”段漫染不会再信林重亭的话:“我要亲眼见到她。”“先吃饭,现在太晚了,明日我就叫她来见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段漫染没有再同林重亭啰嗦,她一言不发地坐到桌旁吃饭。用过晚膳,段漫染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哈欠——她今日的确是该累了。林重亭看在眼里,命人备水让她洗沐。段漫染将自己泡进热水里,思绪有些混乱——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问月精心准备这么久的计划,却被林重亭轻而易举看穿。日后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认命,一直活在林重亭的圈禁之中,直到她腻了那一日为止?仅是想到这样的可能,段漫染就不觉打了个寒颤。绝对不可能。她一定要想办法,彻彻底底离开林重亭……外间传来少年的嗓音:“水快冷了,免免莫要泡得太久才是。”段漫染如梦初醒,她定了定神,暂时不去考虑这件事,从水里站出来,任丫鬟将自己擦干净,换上睡觉时穿的里衣。洗漱过后的段漫染走出屏风外,看见林重亭坐在棋桌旁自己先前的位子上,正在看那一盘棋。她并未理会,只无意识在腕间挠了挠,转身就要朝里间走去。谁知林重亭撇过来,眼尖地瞧见她的不对劲:“你身上的疹子是怎么了?”若不是她开口,段漫染甚至都不曾察觉,林重亭已起身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撩起她的衣袖。少女原本雪白无瑕的肌肤上,生起一大片红色的丘疹,看上去分外渗人。不止是她的手上,还有脖颈间,以及掩在纱衣下的肌肤也一样。林重亭想也不想:“来人,去传太医——”“不用麻烦。”段漫染打断她的话,“只是白日里那件缁衣太粗糙,磨成这样而已。”其实在佛殿里刚换上那身比丘尼穿的衣袍时,粗砾的布料便让段漫染感到不适,但彼时她心中只有即将脱离樊笼的期冀,无暇顾及这些。段漫染顺势挣脱林重亭的手——许是怕弄疼她,少年并未握得很紧。她转过身,自己躺回了床上。林重亭离开寝房,过了半晌折返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瓷瓶。她在床边坐下,淡淡道:“便是没有大碍,也该涂药才是,免得夜里发痒睡不着。”“我自己来。”段漫染想接过她手中的小瓷瓶。谁知林重亭收回手,没有顺着她:“背后的红疹,怕是免免自己涂不到。”段漫染听出她的话外之意,可是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被林重亭触碰。段漫染坐起身,伸手要去夺林重亭手中的瓷瓶,然而少年动作更快一步,她轻而易举地擒住她的双腕,按到她的头顶。少年扯下束帐用的绸布,手疾眼快地缠在段漫染腕间。这下,段漫染当真成了案上任人宰割的一条鱼,被禁锢在林重亭掌间,丝毫也动弹不得。衣摆被撩起之际,林重亭指尖沾着冰冷药膏落下来,她不禁瑟缩了下。段漫染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是在受一场难熬的酷刑。不止是后背,还有手臂上,锁骨和肩膀处,以及身前最敏感的……林重亭眼也不眨,清清楚楚地看着,确保每一寸肌肤都能涂抹到药膏。段漫染终于忍无可忍,低低骂了声:“林重亭,你这个混蛋!”她的免免,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天真,便是骂人也只能是这些柔弱无力的词。叫她怎么能不喜欢?“免免觉得我是坏人也好,混蛋也罢,我都是与你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夫君。”林重亭一字一句开口,“今生今世,永远都是。”本该是温存的许诺,此刻更像恶毒的诅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