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漫染这才依依不舍将胡服脱下,躺入被窝当中。床帐之间似乎仍残存着荷花浅香,段漫染平躺在床,忽地想起一件事——明日围猎,林重亭常伴太子左右,定然也会去的。可转念一想,那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段漫染眼中的光暗下来,她翻了个身不再多想,进入睡梦当中。.时值九月,临安城还是一片繁华热闹,京郊的猎场当中,却已显露出秋意萧瑟来。浩浩汤汤的队伍前头,自然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马车,后头跟着的是诸位皇子公主,再到后头便是大臣及家眷的马车。半日的车程,段漫染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当中昏昏欲睡,终于听见车轮辘辘之声停了下来。她睁开眼,有人掀开车帘走进来。段漫染还未看清来人,对方便将冰冷的手往她后背一塞——段漫染被冻得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洛灵犀!”“谁叫你还睡的?”洛灵犀不以为然,“段免免,老实交代,你怎的又想起来围猎了,是不是……”话说到一半,外头雪枝道:“小姐,该下马车了。”二人下了马车,只见满山层林尽染,苍穹之上有苍鹰翱翔,叫人不由得吁出一口气。.“咻——”一只箭矢自少女小巧的弓箭当中飞出,却只射出不过一丈远,就连原本警惕的兔子也没有反应,不紧不慢地跳走了。站在段漫染身旁的洛灵犀很是不厚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段免免,这便是你练了半个月的箭?”段漫染又气又恼,她放下箭:“你不许再说,否则我就不理你了。”“行行行,不说就不说。”洛灵犀拉开弓,流矢飞出,射中兔子的耳朵。她走过去,将被射中的兔子抓起来:“这个送给你,就当本小姐的赔礼,要不要?”段漫染瞧着那只小兔子,红红的眼睛,她摇了摇头:“我不要,它太可怜了。”洛灵犀不以为然,将小兔子放生了:“我看你呀,生得比兔子还要胆小呢,还是该当心些,省得被人当做兔子射中了,可就得不偿失。”段漫染没有应她的话,她低着头,在铺满松针落叶的小坡上坐下来。洛灵犀追过来:“我不过是说笑而已,你当真生气了?”“没有。”段漫染摇摇头。她只是有些沮丧。林重亭能够一箭击穿歹徒的头,自己却连兔子吓不到,她与他果然是天壤之别。正当段漫染失落之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忙回过头,见到来人却是范潜。范潜笑道:“段姑娘瞧见在下,似乎很是失望?”“范公子说笑了。”段漫染忙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落叶。她看向范潜手上牵着的那匹枣红色马儿,它生得一双水汪汪的眼儿,头上的鬃毛编成鞭子,还点缀着流苏。“好漂亮的马。”段漫染叹道。“这条马是专为你而准备的,段姑娘可想试试?”听到范潜这样问,段漫染下意识是想要拒绝,可她不知想到什么:“好。”翻身上马对段漫染来说不算一件难事,可难的是身下的马一动起来,她便吓得匍匐在马背上,再不敢动弹。“段姑娘莫怕。”范潜道,“这匹马性情温顺,绝不会摔到你。”段漫染将信将疑,她轻声开口:“驾——”马儿乖巧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段漫染又惊又喜,她侧头看向范潜:“范公子这匹马果然听话。”说完,段漫染才察觉到洛灵犀早已不见踪影,林中只剩下二人。她生出些许不自在,只好埋头骑马。渐渐的,段漫染跟这只马儿熟络起来,她伸手摸着它漂亮的鬃毛:“马儿马儿,我们再跑远些,你说好不好?”枣红马仰头长鸣一声,似是听懂了段漫染的话。段漫染心下欢喜,她轻轻踢了踢马肚子:“驾——”身下的马撂蹄子飞奔起来。段漫染头回体会到骑马的痛快,甚至忘记了被自己落在身后的范潜。一人一马直至一条溪流边上,方才停了下来。段漫染任马儿垂头喝水,自己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她忽地听见身后似乎传来什么掠过树顶的声音。段漫染原以为是鸟儿,她忙回过头去看。谁知竟是几位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在树林间兔起鹘落,朝北边树林的方向而去。这样的打扮,那些人定然不是好人。段漫染下意识想躲,却已经被发现了踪迹,有黑衣人朝她的方向奔过来。她忙翻身上马,朝树林深处逃去。身后黑衣人紧追不舍,段漫染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儿。正当这时,箭声破空而出,段漫染听见身后的黑衣人重重落地。树影重重,她看清射箭之人,正是前头的林重亭。少年骑在马上,箭袋别在腰间,他神色疏冷,却又一次救下了她。段漫染原本日渐枯萎的内心,又一次死灰复燃。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大声喊了出来:“林重亭——”话音未落,身下的枣红马被树根绊住了马蹄,带着段漫染向前倒去。少女从马背之上飞了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