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复健中先少更一点。 你提起衣摆轻移莲步,引领阿伏兔至一张铺着柔软坐垫的低矮桌旁坐下,随后放下叁味线跪坐到他身边,熟练地拿起酒壶,手腕轻转,清澈的酒液便如细丝般注入桌上的瓷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 “妾身名唤阿恋。”你随口编了个假名浅笑回应,再次为他斟满酒,举止间尽显游女的温婉,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如何套出情报,“为恩人倒酒怎能算是麻烦呢?妾身可谓荣幸之至。不过,我看恩人似乎心事重重,莫非是有什么烦忧?若不嫌弃,妾身愿做那倾听之人。” “叫我阿伏兔就好,阿恋小姐。”对你的这套服务很是受用,阿伏兔盘起双腿调整成更舒服的坐姿,感到连日处于紧绷状态的身心总算得以放松下来,手掌摩挲着酒杯,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接着开始吐槽,“咱们那位团长啊,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哟……” “别看那家伙十几岁就当了团长,实际却是个除了打架,对其他都一窍不通的小鬼啊!”阿伏兔摊了摊手,满脸郁结地向你诉苦,“一遇到麻烦事,就当起甩手掌柜让我来收拾烂摊子,还总拿扣工资来威胁……更别提他那套人际交往的本事了,在元老们和其他团长面前完全不懂什么叫守规矩,每次都是我硬着头皮替他糊弄过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他顿了顿,似是想让心中的不满稍微沉淀一下,又喝了口酒,继续苦笑着抱怨:“记得我跟他的上一次任务是去阿路亚,那个星球上的风景倒是挺美的……但你知道他分给我的差事是什么吗?” “他让我一个人进到蛇窝一样的鬼地方去清扫啊!”阿伏兔现在回想起那段恶心的记忆还忍不住胆寒,垂着头扶额哀叹,“那里面的对手全是毒蛇,每一条还都狡猾得很,给它们缠上咬一口就有我好受的!还好我从头到尾都很小心没被咬中,但最后也是累得半死不活,差点没直接躺在那片蛇窝里……” 你忆起后来从阿路亚星人那里听来的传闻,尴尬抽了抽嘴角,看这个男人的眼神突然多出一些怜悯:“阿伏兔先生,您真是太不容易了……” “为客人分忧也是游女的工作,阿伏兔先生不必如此客气。”你收回手淡淡地说,探进衣襟从怀里的小瓶中用指尖沾取一撮粉末,“在您的鼎力协助下,团长他一定能早日当上海贼王的。” 悄无声息将溶入迷药粉末的酒倒至满杯,你惊讶扭头看向他,趁机询问:“谈生意?您可知具体是谈些什么吗?妾身虽身处这烟花之地,但也对上面的事颇感兴趣呢。” 他越说越忧心忡忡,一脸疲惫重重吁了口气,高大身躯随逐渐耷拉的脑袋弯曲下来,整个人在消沉的醉意中摇摇晃晃,在你看来就像是身负重担,还不得不一直把它背在肩上努力前行的艰辛模样。 ——关键情报已经搞到手,该找机会逃跑了,接下来只要等药起作用…… “我还不困,请给我再斟一杯吧。”面对你的建议,他却不愿就此从美酒与美人构筑的温柔乡中离开,反而主动将空杯递给你。 “说起来,刚才一直是我在讲自己的事啊。”阿伏兔突然发现这个事实,放下酒杯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泛起隐秘情愫的双眸感兴趣地望向你,“阿恋小姐,你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烦恼吗?有什么想跟我抱怨的,也可以不要犹豫地讲出来哦?” 讲述到动情之处,你故意挤出几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衣袖遮掩半张面容,声音也变得恸哭哽咽起来。 “哪有,您经常在战场上跟随团长出生入死,还要做那么多麻烦的善后工作,妾身能够感同身受地明白,您活着有多不容易。”你装模作样拭干泪珠,抬起头对他莞尔一笑,坦然道,“阿伏兔先生果 ——至少这两句是真心话。 “真美啊……”他哑着嗓呢喃,不知不觉间朝前方探出手。 但他到底是个居无定所的海贼,一个孤独在宇宙中四处漂浮的游魂,因此只需这一夜正好—— “阿伏兔先生,请您冷静一下,妾身只是个艺妓不能接客!”你心中闪过慌乱,不断暗自祈祷药效赶快发挥作用,同时试着用言语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行——!”你倒抽一口凉气,在他的猛烈攻势下不耐扭了扭身子,双手牢牢抵在他胸口,不依不挠地想办法周旋,“这不是报恩的问题啊!按照吉原的规矩,妾身绝对不能和客人做这种事,让老板知道的话……” “等等……!” “咦?这道伤是——” ——说起来她身上,尽管被脂粉和香水掩盖了不少,但那果然是血的味道吧……? 你尝试活动四肢,发现对方依旧没有醒来,终于放心把身上的麻烦推到一边,匆匆理好凌乱的衣衫,抱起叁味线翻窗逃离了酒馆。 你的心弦猛地一紧,对着话筒压低声音回话:“收到,我这边也掌握到一些新情况,我们先回基地再商量。” 你关掉话筒,拍拍衣裙上的褶皱,仰头望向上方打开的那扇窗,迅速调整好状态,平静呼出一口气。 沉声与那个还在房内昏睡的男人道别,你漾起波澜的眼神一点点冷淡下去,转身汇入吉原错综复杂的热闹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