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娘子被骂得一呆,依照平日?,定要叉腰骂街了,可现在情势不同,也只得把一喉咙的?话咽回去,装弱装可怜地低下了头。
白面侍从却看眼前人分毫不为所动,只是脚步缓缓一挪,静静地侧过身去,目光难解,幽幽说:“进去?我不是‘闲杂人等’么?”
白面侍从讪笑说:“姑娘怎会是闲杂人等,下面人不认得姑娘,这才、这才冒犯了姑娘。……”
可任凭他怎样?说,她步子动也不动,连目光也分毫不动,他心?里打鼓,却听她终于开口,淡淡的?:“让你的?主子出来。”
白面侍从连声应着?,一溜儿小跑回去,缪娘子听了,倒抽一口凉气?,这女的?——她,她有几个胆子敢这么说话!?
她瞠目结舌,断断续续说:“你,你不要命了?”
对方却丝毫不搭理她,缪娘子心?里这会儿已经有了些揣测,难道?这女的?也大有来头……?看她的?架势,连陛下也不放眼里,难怪那?几日?也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呢!她暗自想了一想,觉得对方若是真有什么来头……她还可以?借先皇后的?名头再卖卖惨,陛下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这厢心?里胡乱跳了一阵,竟真见雪白鹤氅玄袍玉带的?元光帝匆匆过来,手里正握着?她不久前拿去的?白玉银钗。
脚步太急,以?至于氅衣的?衣角随风鼓动起来,他急切唤她道?:“稚陵——你听我说……”
他踏出了门,四下里官差衙役纷纷跪了一片,乌泱泱的?,鸦雀无声。
缪娘子急忙也跪下来,却拿眼角余光瞥着?,只见院门前元光帝他长身玉立,步子未站稳,“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鸦雀无声,全震惊着?,看着?那?个姑娘本来渊默沉静,猛地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猝不及防,很响。
她竟当?众给了陛下一耳光!?
“怎么,你住我家住十几年,就成了你的?家了?”她冷声道?,比冬日?里的?朔风还要冷,声音虽然哑,却铿锵有力,分毫不显得脆弱,“……和你的?相?好一起滚出去。”
叫缪娘子看得脑子一片空白,险些晕过去。
那?红彤彤的?巴掌印留在即墨浔俊美无俦的?脸上,很用力,打得猝不及防,打得他偏了偏头,愕然地望着?她,鬓发?被风吹乱了些,拂在眼前,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来。
漆黑的?长眼睛怔怔的?,像是一汪被风吹皱了水面的?寒潭。
稚陵略过了他,再不发?一语,只缓缓迈步,跨进门中。
“稚陵,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回头,连忙扯住她的?袖子,却被她猛地甩开,她头也不回,只淡淡说:“误会,误会什么?……”
她有千头万绪,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追在她的?身后道?:“你怎么不回家。”
“我不回家,难道?不是因为,有家不能回么!?”
他忽然缄默。
这里院落清净无尘。她有些记不清,从前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门外跪着?的?缪娘子却失了魂一样?,目送他们?两?人踏进院中,不可置信,满满当?当?都是震惊。那?女的?……她,她是什么来头,她是什么关系?她竟然敢这么对陛下!?
缪娘子一时怎么也没想到,颤颤巍巍地去问身侧跪着?的?那?个白面侍从,白面侍从低声地告诉她,那?位是当?朝丞相?之女薛姑娘,她与陛下……有莫大的?渊源。
缪娘子一听,登时心?头一震。她只要一回想起刚刚那?姑娘她毫不留情的?一耳光,已浑身都在发?抖。
她连皇帝都敢打,岂不是轻易能要了自己的?脑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