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人来弄。”周婉适时过来接话，绕到郁诚身后，替他脱下大衣拿去挂好。 “看缘分。”郁诚淡淡道。 “妈。”郁诚忽然厉色，语气也不十分好，“你这样要求那样要求，有几个人能体谅？非要先生子再过门，这种委屈几个人肯受？” 美微抽回手，心里对周婉的委屈也明白了几分，忍不住帮腔，“郁家起家才几年？怎么现在就开始拿腔作调学起豪门选妃了？我看嫂嫂就很好。” “我没朋友。”离开好几年，哪里还有朋友。 难怪妈妈嫌弃她不打扮，原来是要安排相亲。 郁诚会意，“妈，她刚回来，你让她先歇几天。” 周婉过来打圆场，提起桌上一壶龙井为她续茶，“阿姨，今日小雪宜舒卷，动气可是要长皱纹的，您这才从美国埋的金线，恢复期可不能做大表情，要高高兴兴才好。” 赵玲玲面色缓和些，说了句，“还是你懂事。” “那就尝尝。”赵玲玲勉为其难摆出个笑脸，这场怒气就算过去。 周婉瞪大眼，哑了会儿才问：“你不是说这东西恶心吗？” 原来是为妹妹准备。 美微受宠若惊，在外常年一个人，想吃家乡味时，烤箱蒸米饭都自己做过，一时被人围着关心，心下感动，“我都可以的，大嫂。” “好好好。”周婉忙不迭答应，一阵风似的走了。 赵玲玲叹一口气，似是惋惜，“哪都好，就是生不出孩子。” 她望向桌上，又对女儿说：“看看，都是你爱吃的，你哥哥提前两个月预定，我说去洲际，他不要，非要来这儿，位置偏又紧俏，就有个名厨传得神乎神。你说他急什么，现在只要钱给够，龙肝凤髓都吃得到。” 这才对，他不会为这点小事花心思，更不会为她。 他像在等她，攫住她视线。 妈妈拿起筷子，“我看看，这些菜也不过如此嘛。” 是家的味道。 多少春秋寒暑过去，记忆淡忘了，味觉留在心里。 没人知道她有多想家。 她眼圈泛红，努力睁住眼睛，不想流露出幼稚情感。 美微那丁点感动，立刻抛到九霄云外。 美微收回神，依言起身，解开大衣腰带，衣领一点点往下滑，露出纤长雪颈，滑腻肌肤，内里的奶白丝绸长裙，渐渐裹不住玲珑躯体。 他握住她的衣领，指尖贴住她颈侧，慢慢往后滑过。 郁诚忽然低喘一声，往后一退，撞到身后餐柜发出轻响。 周婉拿起衣架快步走来，挡在二人面前，朝郁宁说：“叔叔，过来尝一口吧，这儿的菜式挺不错的。” 他丰神俊逸，又有一副好骨架，上了年纪更儒雅，只是浸淫生意场太久，周身浮现一种世故油滑。 酒店包间落地窗临湖，灰蓝湖面结了冻，枯萎的荷叶卷起，莲梗折断垂下头，四周雾蒙蒙的，让人心里发紧。 周婉腼腆地笑了，接过美微的大衣，对郁诚说：“我来吧，你去歇着。昨晚加班一夜，本来安排司机跟你过去，你偏要自己开车，逞什么强呢。” 周婉将大衣整理好，挂进衣帽柜中，拍拍旁边另一件长大衣，是郁诚的，干净垂顺质料上乘，没沾染雨水和旁的灰尘。 她挂好衣服，检查一切妥当，又过来他身旁，“是不是中午没吃，低血糖了？我照样给你加了一例参汤，好提提气。” “可能吧。”郁诚神色闲适，漫不经心。 美微都感到解脱，“妈，你早该这样想。” 九十年代白手起家的人，身上自带一股江湖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为了拉项目，赵玲玲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郁宁 她性格强势粗暴，但在她的时代，就得那样做人做事，大开大合，要说她有多坏，那的确也没有。 美微回想幼年，试着去理解母亲。 兄妹俩异口同声：“妈你说什么？” 郁诚气得点烟，啪一下扔了打火机，猛吸一口吐出白雾，“我接手公司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眼看着新版块有起色，怎么这股份不给我，要给个不存在的孙儿？” 郁诚咆哮：“我激动？你要和哪个孙子生孙子？你说！” 母女吵完兄妹又吵，郁家没有安生的一天。 美微想说，她就是回来分家产的，还未开口，桌子底下郁诚拿膝盖撞她腿，不轻不重一下，到底将那话又撞回去，她狠狠瞪他。 她捂住鼻子咳一声，他拉近烟灰缸，掐灭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