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山上遇险
韩一前胸后背亦湿了一片，他在队伍里外游走，提点纠正队众身法。 原婉然带着黑妞立在其中一株树下，她遥望天空，晨间天上还碧空万里，而今浓云密布。 原婉然神思由九天之外蹦回翠水村武神庙的槐树下，却原来乡练男丁已解散，各自吃饭去了。 韩一饮足水后，递回水囊，脱下短褐，露出宽肩窄腰赤裸上身。他身上大小几条疤痕纵横，胸前甚至有一道对穿伤疤，不是不吓人，但古铜肤色带汗锃锃发亮，肌肉精壮匀称，莫说知人事的小媳妇，大姑娘也趁机偷瞄。 邻近树下一位老妈妈笑道：韩教头的新娘脸忒嫩，自家男人打赤膊，有什么要紧呢？瞧把她羞的，小脑袋瓜子跟熟了的稻穗似的垂着，不好意思瞧韩教头。 夫妻俩席地而坐，原婉然掀开盖在食篮上的青布，端起一海碗蛋炒饭递给韩一，再摊开巾帕，把篮里几碟小菜搁在上面。 参予乡练的男丁道：韩教头，多谢你。你刚刚成亲，不多时便要出征，小两口本该在新房厮守，却把工夫花在大家身上，教刀法枪法。 村人以茶水代酒没口子感谢韩一夫妻，韩一谦让应酬，原婉然一旁客套微笑，心里却发虚。 婚事骗局拆穿后，原婉然胸口心头总似教大石镇压，韩一在家时尤其如此。她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明明韩一待人极好，自己对着他却烦闷难受，一个劲儿想躲开他。 嗯。原婉然惯例先给韩一送饭，回家自个儿再吃，家里当然有剩饭。 嗯。原婉然应声。因着韩一提及赵野，她的心思又飘了开去，回到前日光景。 她对赵野这人感受五味杂陈。按婚约，他们是夫妻，也已经同房，将夫妻干系落到实处，但这个丈夫可谓横空出世半途杀出，她心里暂时接受不了。尤其两人圆房的前因后果不堪回首，连带她对赵野难生好感。 身后响起轻轻脚步声，原婉然在灶前回头，心头咯登。 这人要做什么原婉然头皮紧绷，执着锅铲赶忙退避。 啊？哦，唔。原婉然胡乱应声，同时教他话语提醒，瞥向他所拎茶壶，因此留意他左手臂。 她想过自己误会赵野，又动刀又咬人，确实有不是之处，该赔个礼。现下赵野本人就在眼前，她却开不了口，反倒记起圆房时候的难堪。 呃？ 原婉然直觉他在表态，要将旧怨揭过，好生相处，只是只是 啊？原婉然由回忆中醒神，韩一下巴朝天际微扬，天上白云更厚，天光变暗。 听韩一嘱咐自己别再上山，原婉然为之错愕。韩家宅院近傍山峦，她今儿个早上头一遭上去，途中没碰到任何人，韩一怎能知晓她行踪？ 这颜色的泥土山上才有。他顿了顿，问道：你喜欢山？ 韩一道：明天我领你上山认路。山林有猎兽陷阱，误闯危险。 黑妞是豹子进山浑身是胆，打猎永远打头阵。韩一带着赞许的眼神拍拍黑妞，可它有时不顶事，遇上话犹未了，不远处某株树下嘈闹起来，有人叫疼。原来花蛇由槐树上落在树下一村夫脸上，恰恰咬中那倒霉鬼鼻子。 无妨，大伙儿正好歇半天。总之，今天别再上山。 她寻思韩一凭鞋尖泥土便能猜中人行踪，会瞧不出这些天自己存心疏远吗？不能够。他在婚事上毫无错处，也不亏欠自己什么，肯放任自己闹别扭是他好性子，自己得识相，别过逾了。 她对黑妞讪讪笑道：忘了家门朝哪儿开了。 蓦地她醒悟不对，赵野走时分明同她说大后天回家，怎地韩一却说他今日会来？ 岂难道蛋炒饭出了问题？原婉然从饭橱取出蛋炒饭端详，这一凑近，便嗅出它味道不对，有些酸气。她从碗里舀出一勺蛋炒饭吃，齿舌还没感觉鸡蛋包裹白米的滑润，牙根便因为一股酸意发软。 原婉然恍然大悟，自己错把陈醋当酱油搁饭里了！ 原婉然不觉松开手，沾着饭粒的勺子由她指间脱落，当啷滚落地上，跌碎成瓣。 原婉然怔怔愣愣，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得下？ 她没法继续待在家里，仓皇夺门而出，跑向山上。 哪承望她遇上了韩一，这个人静静的，从来不把我待你多好、我多为你好挂在嘴上，却比谁都待她好。 然而韩一这么好，平和体贴，人近在她眼前，名分上还是她的丈夫，她贪图他应该不过分吧？她决心放手恣意一回，想爱他，也被他所爱。 她当初误会遭到赵野诱奸，寻死觅活，其中多少为了韩一。韩一倘若对她动过一丝男女之情，为何在她做到这地步之后，仍旧维持共妻初衷呢？许多夫妻势同水火，尚且要独占对方，不许彼此另外有人，为什么韩一不介意她和其他男人同房共寝？ 韩一没有错，他一开始便言明婚配条件，一点叫人误会他在婚事上追求儿女情长的存心都没有，是她这头一厢情愿。 韩一没有错，他只是不如她期待地那般喜爱她罢了。 原婉然坐在山上某处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教黑妞的异状惊动。 莫不是附近有野兽？原婉然心头一凛，立刻离开寻了一株大树后遮身。 天际闷雷滚动，时断时续，猛地爆出霹雳巨响，黑妞嗷的一声哀嚎跳起，扑向原婉然。它体沉，撞得原婉然后退趔趄几步，险些摔倒。 原婉然灵机一动，想到早前韩一说过黑妞有时不顶事，遇上，他没说清遇上什么，便教村人遭蛇吻的意外打断话头。 她问道：黑妞，你怕雷？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滴滴答答穿过树梢落地，原婉然招呼黑妞，我们回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原婉然抱起黑妞往山下去。 再过片刻，落雷变密了，催命似不停歇落下，一记亮似一记，一声大过一声，响得像紧贴人头顶炸开。原婉然听着那巨响，也自心惊胆跳，头皮似有成千上万蚂蚁爬动，分不出她或怀里的黑妞哪个抖得更厉害。 如果她听韩一的话就好了如果韩一在的话就好了 原婉然呆了呆，怀里黑妞竖起耳朵唔了一声，扭头冲着那人声方向汪汪吠叫。 原婉然眨眨眼睛，暗忖自己怕不是吓昏头了，怎么会才想起韩一，他人就到了。 原婉然低眸瞅着韩一的大手灵巧地替自己披束蓑衣，感觉他的手时不时碰触自己身上，这才确认韩一真的来了，在她身畔，在她眼前。 可是再一瞥，韩一卸下雨具后，很快淋得似落汤鸡，原婉然羞惭低下头去。人家韩一忙了一天，还得寻上山收拾她的烂摊子。 风雨喧嚣，韩一没察觉原婉然轻唤，他一把将黑妞扛上肩头，牵扶妻子行走。 果然，在山林中转悠一阵子，前方隐约出现一座岩穴洞口。 韩一和原婉然相偕跟上，才进洞，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恰恰落在洞外不远处，震耳欲聋。 说时迟那时快，她听到韩一急切呼唤：阿婉！ 短短工夫连番变化，原婉然措手不及，直到她被韩一扶起坐在地上，仍旧茫茫然。 韩一问道：阿婉，可曾伤着，可有哪处疼？ 韩一的颈子左侧开了一道两寸长口子，鲜血淌流，另有一截一指粗的碎木片扎进他肩头，露在皮肉外头的部份起码四寸长。 不好意思上周延更，事情多，而且细节改了又改伤势不重些不足以彰显韩一对原妹子的好，但又不能重到致残致死 (原定八点多发文，可是临时我想到雷击会导电，男女主站在在山林湿地面说不定直接全灭，赶紧把意外地点改在山洞干燥处) 下一章我尽量赶工，但粗估下下一章开始，赵野和原妹子划着小船采红菱，开船以外有些情节需要查资料，估计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