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总会好的
原婉然忖度赵野变了法儿哄骗她哥嫂上门，因为夫妻俩进门时眉开眼笑，不像来对质，倒像来领赏。及至赵野关门变脸，他们意识大事不妙，很快一五一十招了。 他们又以原婉然怕羞为借口，请他婚前预告原家何时换赵野圆房，他们再转告原婉然，让她心里预先有个底。再来，还让赵野圆房那夜趁夜来，小俩口借黑灯瞎火遮住羞脸同床，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了便无碍了。 夫妻俩等了几日，到赵野圆房那日仍然风平浪静，蔡氏便上韩家，以送子茶为名，骗原婉然服下春药。 原婉然早已从韩一处知晓送子茶有鬼，而且有毒，她和赵野洞房那夜，才生出疲乏、昏睡等等异样，可听到兄嫂亲口承认，她依然震动到麻木。 婉妹妹，这事怪不得嫂子我，我寻思茶浓才好掩下药味，哪里晓得茶汤越浓便越毒？蔡氏拿着簇新的绣花丝帕拭眼睛，呜呜哭道：一切都是不得已，婉妹妹，你摸良心说，不瞒住你，你肯乖乖上花轿吗？不下药，你肯乖乖跟二姑爷圆房吗？ 韩一与原婉然隔桌并坐，面似寒铁，我们兄弟出的彩礼高过吴家。 赵野在旁双手抱胸，臂抵墙壁斜斜靠着。他冷笑道：大妗子，贤伉俪骗了我们仨，良心倒是很过得去，喊冤叫屈、邀功说教一套套，不知情的还当你们夫妇俩受了天大委屈。 原智勇硬着头皮陪笑，二姑爷，我们自然有不是，可你们夫妇俩不，夫妇仨并不亏啊，我妹子乖巧标致，小如针线，大至劈柴，样样来得，准能把你两位伺候得舒舒服服。那么她呢，有两个丈夫供养照顾，岂不很好？ 原智勇涨紫面皮，你缺 原智勇莫名发怵，将冲到嘴边的詈骂咽了回去。 赵野笑道：你俩坑妹子，把嫁双夫说得千好万好，轮到自个儿头上便千难万难。 大妗子别哭，赵野如画眉目一派温柔，轻声细语，这张脸好歹披了人皮，何必哭成猴子屁股？且慢，你小姑子险些送命，你自家屁事没有，而且拿她彩礼保住了丈夫，敢情这是喜极而泣？ 原智勇眼珠子一转，飞快跳过韩一兄弟俩这两人身大力不亏，惹不得。他觑向原婉然，她头上包扎细布条，面色苍白，在韩一和赵野两人高头大马的陪衬下，格外娇小单弱。 原婉然不响，默默打量厅里人事，每个人每样物事她全认得，却也全不认得，就连自己，都像做了鬼回来。 它黑漆漆眼珠子望着原婉然，细声呜哼，不时舔她手背。 她道：大哥大嫂，你们总说家里穷，必得嫁掉我，给哥哥凑钱免役，可变卖家里七成田地，其实便够这项开销。 妹妹，姑娘总要嫁人，早嫁晚嫁都是嫁，难道为了多留你在家一两年，叫哥哥卖祖产？卖掉田地，我和你嫂子往后吃穿没着落，死后更没脸见祖宗。 原智勇盘算原婉然心软，只消哄一哄，便会替他夫妻求情，两个妹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料到这回原婉然并不听令，反问到点子上。 黑妞一下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喉头低低咆吠，时时刻刻要扑过去开咬的架势。 原婉然不假思索答言：自然是用在该用的地方。 原婉然摇头，头一回听说。 韩一在旁纹风不动，一言未发，赵野抱臂冷笑，又是看好戏的神气。 相公成亲以前怎么用钱我管不着，假使有钱剩到如今，却不曾给我，也必定是因为有更紧要的用处。 蔡氏眼瞧没法架桥拨火挑拨离间，索性拍手拍大腿哭喊。话。 白眼狼，大小姑爷为难咱夫妻俩，你站干岸儿不帮腔，还不依不饶一块儿逼问！鸡鸭猪羊被养大卖了，教买主领去，尚且一步三回头舍不得旧主老家，你这大活人畜牲不如。 人得多轻贱另一个人，才能天经地义地错待那人，并且丝毫不觉理亏？ 所以她嫂子登门说上几篇知冷知热的话便哄住她，让她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满口谢字服下春药。 蔡氏哭道：婉妹妹，你别说得吃了天大的亏似的。不就是盲婚哑嫁吗，谁都打这么过来的。 原智勇啐道：要死你自个儿死，别攀扯上我们，触楣头！ 韩一并没错处，他提亲伊始便言明条件，全怪她哥嫂坑害惹祸。原婉然脑子清楚这道理，无奈心里一时没法转过来。 我不会死，她低头看着厅堂的地面说：别人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我要去死？ 原婉然与她哥嫂擦身而过，不久身后传来咔擦两声，原智勇鬼哭狼嚎。 相公！蔡氏由椅上弹起，灰着脸向原婉然比手划脚，婉妹妹、胳膊、你大哥 赵野看都不看原婉然一眼，一脚踢翻原智勇把人踩在地上。 原智勇杀猪似哀嚎，原婉然心急，待向韩一递眼色，韩一先自唤道：阿野。 相公，相公！蔡氏扑到原智勇身上，哭叫道：婉妹妹，快来看看你大哥！ 有韩一拦着，赵野不会再动她哥嫂。 世间那么大，竟无一个地方能让我投奔。原婉然茫然思量，身畔黑妞呜呜叫，不断用头拱她的手。她低头查看，原来自己握拳太紧，指甲掐破掌心，渗出血水。 她抬头望向天空，蓝天无垠，一只孤鸟展开雪白翅膀，往更高更远处飞去，化作天幕上一滴泪珠，而后一颗痣，最后终于消失。 (′?`) (′?`) (′?`) 作者留言分隔线 (′?`) (′?`) (′?`) 《野有蔓草》是我目前为止最长的作品 希望有一天行文精简就能把故事交代清楚 总地来说，我争取在一两章内结束回忆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