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澜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远处的摩天轮缓缓旋转着,灯光交错,宛若银河在夜空中流淌。“所以,我们的摩天轮之约要在C城兑现了?”她问道。利曼珊想了想,“好像每座城市都有一个摩天轮,我们可以从C城开始。”鄢澜微微笑了,目光落在利曼珊的脸上,橙黄色的灯光勾勒出她的轮廓,眉眼柔和,眼里是让人沉溺的温暖。“走吧。”摩天轮的队伍不算长,风里夹杂着游人轻快的笑声,她们在入口处等候,利曼珊微微偏头,望着夜空,“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很喜欢摩天轮。”“为什么?”鄢澜问。“因为小时候觉得,摩天轮最高的地方,一定能看到全世界,”她微微扬起唇角,带着一点怀念,“后来才发现,最高的地方看到的,只有自己想看的风景。”车厢缓缓停下,轮到她们时,鄢澜让利曼珊先进去,自己随后跟上,车厢的门在她们身后合上,整个世界仿佛被封闭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车厢缓缓上升,城市的灯火在她们的脚下铺展开来,湖水倒映着繁星,连夜色都温柔起来。“你想看的风景是什么?”鄢澜忽然问。利曼珊轻轻转头,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深邃而温柔。“是你。”鄢澜微微一怔,心跳似乎在那一瞬间慢了半拍,又在她的凝视里悄然加快。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抚上利曼珊的脸颊,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你呢?”利曼珊低声问她。鄢澜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停顿了一瞬,缓缓靠近,在这漫天的灯火下,轻轻地吻住了她。没有急切,没有喧哗,只有温暖的夜风与彼此的呼吸交融,像是一场无声的誓言。车厢缓缓降下,夜色依旧温柔,夏天的风轻拂过她们的发丝,像是时间也在悄然停驻。一英里外的酒店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微弱的光线投射在查琳身上,勾勒出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她靠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额头,另一只手转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缓缓晃动,映照着她的眼神——沉静、压抑、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玻璃杯壁传来的冰冷触感,像是在提醒她,她还没有醉。她不能醉。她已经在这场风暴里沉浮太久,她本该早一点抽身,可她却始终没能彻底走出。直到今天,坐在旁听席上的那几个小时,她才终于看清楚了某些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纪希颐,那个她曾经以为无所不能、可以掌控一切的女人,今天坐在被告席上,手无寸铁,无法挽回自己的命运。而自己呢?看着检察官步步紧逼,看着鄢澜站在证人席上,用冷静而沉稳的语气,一点点把纪希颐推向更不利的境地。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知道,纪希颐是有错的,她犯下的错误太多,错得无可辩驳。但她更知道,纪希颐曾两度告诫她,不要牵扯进来,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纪希颐在保护她,哪怕她自己都身陷囹圄,仍然试图让她保持清白。可自己真的清白吗?她明明知道纪希颐在和一波势力勾结,明明知道她把锦衣夜行的秘密出卖给那些人,明明知道有人正在操控股市,甚至有人想让收购案彻底崩盘……可她做了什么?她选择了沉默。她没有举报,没有揭发,只是辞去了CEO的职位,像个懦夫一样避开这一切,像是这样就能洗清自己的双手。可她的手是干净的吗?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掌心。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上去一尘不染,可是她知道,她的手沾满了这个世界的污垢。她还记得自己接到检方的指控时,那短短的几分钟,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她否认了自己知道纪希颐的罪行,她用最精确的措辞,避开了所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困境的陷阱。可现在,还能继续否认吗?如果去自首,如果坦白自己知道的一切,她将成为纪希颐和阿尔萨德勾结的证人,帮助检方给纪希颐再加上一条罪名。可这样一来,自己就真的成了背叛者。真的要亲手把纪希颐送进更深的牢笼里吗?查琳闭上眼,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纪希颐,而是鄢澜那张平静得让人发寒的脸。“如果她不做出那一系列错误的决定,蒂凡尼科恩早就该伏法,而不是在两年后折回,企图杀害我,伤及另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她的胃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她一直以为,这场风暴只是关于金钱、权力、收购、市场操控,是一场属于商界的战争。可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商业游戏,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涉及生死的错误。她在内心深处寻找理由,寻找借口,让自己好受一点——可是她找不到。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和纪希颐一样,是站在这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象得那么冷血。她还会疼,还会惧怕,还会失眠,还会在想到利曼珊胸口的枪伤时,心脏像是被人掐住。她想要洗干净自己的手,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她坦白,就会成为罪证的一部分,成为那个让纪希颐彻底输掉这场战争的人。如果她继续沉默,她的人生将永远背负这段秘密。她忽然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初入游戏圈的创业者时,那个晚上,克洛伊坐在她的工作室里,看着她的一张张手稿,轻轻地说:“查琳,你是个天生的创作者,你是来改变世界的,不是来被这个世界改变的。”可现在呢?她改变世界了吗?还是她只是被世界吞噬了?查琳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夜色,指尖的酒杯微微颤抖,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像是她此刻被搅乱的内心。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屏幕停在卡罗尔的名字上。她的指尖停滞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她还没有想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第94章 而是一场更大的博弈鄢澜并没有和利曼珊正式搬到一起,但这几个月有一半时间都住在利曼珊这里,方便照顾她康复。距出事也四个月了,利曼珊虽然没有恢复到以前的健康水平,但日常照顾自己也算没问题了。七月的夜晚,利曼珊将落地窗开了一丝缝隙,微凉的湖风吹进来,轻柔地拂过纱帘,带着湖水的气息,城市的喧嚣在高空变得模糊而遥远。利曼珊换了一身轻薄的家居服,倚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杯的杯沿,目光落在窗外,似乎有些出神。鄢澜坐在她身旁,双腿蜷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迟迟没有翻页。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着,像是许多不需言语的夜晚一样,只是今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空气里流动。过了许久,利曼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迈克尔今天跟我聊了聊,他和董事会希望我尽快回香港。”鄢澜轻轻“嗯”了一声,翻了一页书,没有抬头。利曼珊看着她的侧脸,眼神微微动了动,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以为鄢澜会问她打算怎么办,可对方没有,依旧静静地看着书。利曼珊收回目光,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仿佛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事情。过了片刻,鄢澜才慢悠悠地问:“那你呢?”“嗯?”利曼珊回头看她。“你想回去吗?”鄢澜终于合上书,侧过身看着她,目光带着认真,却没有什么逼问的意味,像是单纯地想听她的答案。利曼珊顿了顿,低头看着水杯里的涟漪,“……不知道。”鄢澜没有接话。“应该是要回去的。”利曼珊又补了一句,语气轻缓,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她。“嗯。”鄢澜仍然只是应了一声,似乎没有特别的情绪。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带动纱帘微微飘动,月光穿过薄纱落在地板上,映得夜色更加寂静。“但我说过了七月吧,那桩案子不是七月庭审嘛,而且阿尔法最近又散布新闻,想进一步阻挠我们收购。”“紫狐同意吗?”“嗯,问题不大,再说我现在定期去医院复查,最好还是再在C城待着。”鄢澜点点头,又想到自己以后还是得回纽约,不觉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这些事情,大概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怎么叹气了?”利曼珊向她伸出手,“是不是舍不得我?”鄢澜依偎过去,“怕没人给你煮糖水了。”“怕没人给我煮糖水?”利曼珊低声重复,笑意浅淡,温热的气息擦过鄢澜的鬓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