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山。” “男主人悲痛万分,去佛祖面前苦苦跪求,感动上苍。他的妻子就在某一个清晨回来了,还给他做了大白馒头。” 许一多不停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撇撇嘴:“然后?然后男的跟村口寡妇好上了,回来后的女人把这俩人肠子全掏出来,尸体挂在树梢上解恨。” 许一多理不直气也壮:“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外婆就这么讲的。” 冯老姑说的山神庙离得不远,果然顶上破了个大口子。许一多真干起事还是靠谱的,三下五除二补了瓦。夜里起了风,他在上面补瓦,谈善帮他扶木梯。 谈善侧了侧头,神情并无意外。 “为什么要把肠子掏出来。” “因为男人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冯老姑冷哼一声,“挖出来喂狗。” 冯老姑仰起头,没掖进去的发丝干枯,她忍不住冷笑:“你很清楚嘛,多年后鬼也会将你的肠子掏出来,挂在树枝上。” 谈善爬了两步递给他,又下来。冯老姑眯着眼朝上看,谈善和她看向同一个地方,说:“这里不是山神庙,屋顶上还有个烟囱。” “不怎么样。”谈善看了眼她的肚子,“许一多今年二十一岁,读大二。” 谈善问她:“人的转世真的会是转世吗?” 虽然他没死过,但他知道徐流深等待的唯一原因是,过轮回千千万万次,我不再是我。 山间夜空全是繁星,夜幕如一块厚重丝绸。 “有一个人也为我在神佛面前苦苦求了多年,观音问他能否做到,他欣喜若狂说能。后来我也没想杀了他,但他反过来想杀了我。” “我本想造出一张盘丝洞,山间精怪的脸美得五花八门,总有能让你们留在这里的……不过他未必会领情。” “他会答应你去佛寺?”她问谈善,“如果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我要等多久?” “至少你知道你终有一日能等到,而他不知道。” 这个年老的,守山多年的小脚女人最后看了给她修屋顶的少年一眼,硬梆梆说:“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前。” 修了个屋顶许一多满头大汗,冯老姑给他递了一碗水他根本不敢喝,低头看了半天内心挣扎:“那个……” 冯老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恶声恶气:“不喝把你扔下山!” 许一多赶紧把水碗递给她:“谢谢老姑谢谢老姑。” 天刚蒙蒙亮,谈善往山下走,这个时节还有映山红,红艳艳地开在林间。 “我形容不出来。”他临下车前终于想通,总结道,“我现在明白了,可能总有什么人你觉得不应该害怕,就跟你说总有什么事你觉得该做一样。” 谈善打了一满肚子的腹稿,回头时鬼幽凉道:“七年,对本宫来说是一睁眼和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