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堆满大量的文书奏折,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巧克力豆对砚台产生兴趣,一个劲儿凑过去想嗅。世子爷最后的底线是它身上别沾墨,冷酷无情地把它拉回来。一人一狗重复数次,最终,狗卒,徐流深大获全胜。 十天。 他其实还担心一件事。 ……还有。 他不喜欢这里,也能确定徐流深不喜欢这里。他不应该把对方留在这里,这里没有人和他站在一起,也没有人爱他。 可一千多年。 谈善垂下眼。 “想吃枇杷?”徐流深捏着狗下巴揉了揉,不太熟练地让狗喝水,没留神把狗脸压到了碗里。他迅速改正,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狗下巴上挂着的水珠擦干,避免被发现。 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茫然四顾。 他反应过来:“有一点,结果得明年开春了,也不知道是酸的还是甜的,我姥爷说枇杷果一年酸一年甜。” 枇杷而已。 他们双双沉默了。 但他也同样明白,鬼告诉他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鬼这么想,徐流深也这么想。 在遥远而无尽的未来,我也会等待着、期待着你的到来。 因为徐流深只有一个,我爱的人只有一个。天下独一无二,无可超越。 他说——“我心正与君相似。” 他好像比本宫更含蓄。 徐流深视线深深浅浅地落在对方身上,有意问:“如何相似?” 谈善盘盘腿, 揉揉耳朵, 脚趾乱七八糟抓地, 时而望天时而望地, 装作不刻意地清咳:“其实我也没那么大度……” 啊。 徐流深似笑非笑:“本宫……”他在对方充满期盼的眼神下拖长声音,幽幽道, “不懂。” 说时迟那时快“扑通”一声响。 殿外院墙下放了一口水缸,水缸里种了莲花,未到开花时节, 矮平荷叶挨挨簇簇。偷溜走的狗子还处在对一切事物好奇的探索阶段, 趁二人不注意探头探脑观察,经过谨慎计划后鬼鬼祟祟一跃。 “咚咚”、“哗啦”、“嗷呜呜呜”声此起彼伏。巧克力豆淹成一块湿海绵, 惊慌失措四肢并用往上爬。水缸太滑,它前肢扒在缸沿, 浑身湿漉漉。跟主人一对视明显傻愣了一秒,圆眼睛里充满清澈的愚蠢,过了半天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抬起前爪无辜舔爪。 又掉了进去。 “我去救狗!” 侧殿屋顶是孔雀蓝琉璃瓦,日光下显现出清透的蓝。他一路小跑, 在水缸前站稳,呲牙咧嘴,一副要被那只小狗蠢笑的模样, 一边笑一边挽袖子去水缸捞狗, 两只长袖从胳膊肘上滑下来,坠在水里, 粼粼带出水迹。 又手忙脚乱地叫人:“快快快,给擦擦,擦擦。” 那只灰黄相见的小狗摊着四肢,鼓着肚子,可怜兮兮地吐出一口水,水里含着一瓣残花。 狗自然不会回应他,委屈巴巴地呜咽,又“滋哇”从嘴里吐出一口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