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本宫做什么?”低柔但倦怠的嗓音。 谈善猛然看向他。 眼睛。 谈善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 谈善胸口起伏,下意识上前一步。黎春来伸手拦住他,幅度甚微地摇头。 先前还是重影,后来看什么都模糊,此刻黑暗笼罩全身。徐流深手搭在座椅上,偏了偏头,意兴阑珊地问:“你带了什么人来见本宫?” “是翰林院方宜寻方大人,臣听说他惹了殿下不快。” 黎春来:“方大人不过是说了一句斯人已逝,请殿下节哀。” “方大人忠心耿耿,又是王上亲派给殿下的待诏,草拟旨意、代为执笔。”黎春来从容不迫,“殿下骤然失明,不便之处众多,身边需要有人。” 徐流深抬手叫人撤掉屏风,无声冷笑:“滚。” 黎春来和谈善同时一顿。 守在两侧的下人悄无声息撤掉了屏风。 他确确实实是个死人,他没有想要告诉徐流深自己又回来的想法。仅仅想一想古代的王世子长命百岁,一千年后的鬼便会消失,他都感到心惊的,刻入骨髓的恐惧。 “方、宜、寻。” 谈善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睛,垂着头:“殿下,臣在。” “你似乎不愿意留下来伺候本宫。” 坟场一般寂静。 徐流深短促地笑了一声:“哦?” 屏风撤掉后露出坐在椅上的青年整个轮廓,他坐得久了,许是终于觉得闷热,站起身去开窗。 没束发,墨发披散,衣袍宽大,开窗瞬间风灌注进他袖袍,玉冠冕服从他身上去除。他伸手取下双眼上遮光的布帛,赤脚往前走。因消瘦而突出的五官浓墨重彩,随距离变短迫近眼前。 殿内空旷,最开始几步确实没有障碍物。但很快,他面前出现一张高桌,桌角恰好在接近他腰部的地方。而他浑然不觉,依然往前走。桌角撞到他腰部,他眉心短暂一蹙又松开,对这些磕磕碰碰习以为常,继续往前。 不行。 不管如何必须留下来。 他看不清。 担心超过一切,谈善沉了口气,说:“臣愿意。” 元宁元宁, 当朝世子居所,一应陈设华美贵重。殿中有一座红木刀剑架,半人高, 一把收鞘的长剑斜置。 “晚了。” 剑尖逼近刹那血腥气扑面而来,谈善略怔了怔, “刺啦”一声, 左肩上布帛被剑气轻而易举划破。 “别动。” 刀剑无眼, 明晃晃剑尖从胸口攀至脆弱喉口,虚虚悬在半空,距颈项仅毫厘之差。 他放轻了声音:“我没动。” 啧。 “滚吧。” 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何况徐流深对这具身体的好感度为负。谈善轻轻吐出口气,对黎春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