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飞快地想，一旦思梨花送进鳌府，不管五石散之事罪魁祸首是不是鳌冲, 为了自证清白鳌府上下都必须将他供起来。 刑具上寒光未褪, 数千根银针上沾了血，徐流深五官在血雨刀光中沉没，他扬了扬手, 身边大太监立刻：“退朝——” 谈善手揣在宽大袖身里，他脑子有点乱, 随人流往外。 有人喊住他。 郡王世子，华清。 殿内所有太监都躬身低头，他不知道自己和对方对视的视线十分突兀大胆。华清并不怪罪，态度春风化雨：“有劳阿船公子为华清带路。” 他没回头看徐流深，唇角轻巧地一挑：“好啊。” 谈善：“找我什么事。” 谈善刚刚确实不想和徐流深说话，一方面是因为鬼很大可能骗了他，另一方面是血腥味冲得他脑子疼。他到底是现代人，没见过人死在自己面前，需要点时间消化。 华清：“举手之劳罢了，我行事惯来如此。” “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帮上你的忙？” ——他说他未来会有一位男妃，那怕就是会有。 秋冬萧索，宫道上落了枯叶。血腥味阴影挥之不去，顿了顿谈善问：“你想干什么。” 华清拂去官服上灰尘：“我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倾慕世子已久。她为人大度，也识时务。” “二八年华。” “……你可能不知道。” 华清：“……” 谈善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走，留给他一个背影，听起来倒像是在笑：“华大人。” 未至午时，整座姜王宫沐浴在晨光中，这座由无数个权势支点搭建起来的宫殿被冲破一个口。华清淡淡笑了，心里认为可惜。 谈善暗自觉得华清有病，不过对方是郡王世子，他是个平民，起冲突一点胜算没有。甩了人后他揣着袖子一边踢石头一边往前，金灿灿日光将庞大宫殿分割成两面，他走在太阳底下，心情稍微好了点。 徐流深跟他走到一排，不悦：“他跟你说什么？” 徐流深听见了，捏住他手腕的手用了力。 宫宴繁多，徐流深对大多数晃到跟前的女子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他向来不将注意力放到无关的人身上，但谈善问得比较认真，徐流深骤然有种这问题要好好回答的预感，于是世子爷生平第一次字斟句酌，一边观察谈善脸色，一边谨慎道：“见过，不太记得模样。” 他话没说完徐流深松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往前走。 这就生气了。 他的话实在很多，但不讨厌。 徐流深脚步慢下来，眉眼被镀上一层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