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师爷的一句话吓得江耘不轻。惊声道:“这么多?李大人” “怎么欠也补不了这么个空缺啊。”江耘愁眉道。 江耘担忧道:“非是下官不懂规矩,开春行新法,这青苗钱俱从这常平仓里出。李大人让我如何” 李知县喜笑颜开,赞道:“老张师爷持重之言甚善。放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开春之后,让县里的富户和商家赞助点。邻县那边本官还有点面子,总归让他们接济点。唔,广开财源嘛。” 四人一番忙碌,签字画押,核对帐目,终于办完了交接。李知县是一刻也不愿多留,拿着交接文书连夜赶往潭州知府卸任。临走之时,对小张师爷道:“张师爷,本官告老还乡,不敢耽误了你的前程,湘县梁大人处我已打过招呼,你若愿意,可上他处。” 看着李知县一骑绝尘而去,江耘疑惑道:“怎么不见李知县的家眷?” 江耘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好歹把我的青苗钱留下啊。” 小张师爷道:“我欲回江东的老家。” 小张师爷自失的一笑,摇头道:“我却是倦了。” “那是自然。” 江耘摆摆手,说道:“我也知道只能这样。便是闹到杨大人处,也逼不出这9oo石粮食来,反坏了名声。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你不知道,他还送我六字真言了。上恭,中顺,下驭。好贵,1oo石一字。” 江耘感到奇怪,问道:“有了您。我还要它干什么?” 江耘点头道:“这浏阳地面的情况,怕是他最熟,我看可以。不如趁早,今晚你便和他去说说,看能不能留下来。” 隔日,在县衙之中,江耘见到了小张师爷。昨晚老张师爷的相邀让小张师爷颇感意外,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相对于官员来说,极少留用前任的幕僚。虽说李知县告老还乡,但小张师爷仍然吃不准江耘这个新任者的意思。但接下来的谈话让他感受到了足够的诚意。 小张师爷微微一怔,答道:“耕牛税是小税,且并未收齐,每头耕牛三百钱,全县大概在百多贯钱。” 小张师爷吃了一惊,犹疑着说道:“此令在下也知道,乃杨大人爱民惜农之策。只是今日便是腊八,年关已近,粮仓本已不足,库房存银亦不过几十贯,开春之后,尚需大花费,不如待明年在颁行此令,不收便是了。想必潭州其他各县的情况亦是如此。” 小张师爷心中惊异,做了十数年师爷,还是头一遭听说收了赋税能退的,还是用自家的钱先垫上。实在吃不准上官之意,疑惑之间,扭头征询老张师爷的意思。 本着为县老爷负责的态度,小张师爷建议道:“江大人,若真是要退,怎能用大人自家的钱,依小可之见,不如去县中富户处周转一下。待开春之后便可行免役法,收上免役钱之后便可还上。” 小张师爷无奈,只得点头答应。江耘轻咳一声,正色道:“张师爷,留下来协助本官如何?具体情形,想必老张师父都已明言。本官任上,欲作一番事业,正缺年富力强之人,张师爷实是本官之人选。唔,说一句托大的话,一年之后,你会有机会看到一个新浏阳。” 正事已毕,老张师爷想起一事,提醒道:“对了,江大人,县里的衙役和差人们集合已毕,等着见您这个新知县呢。” 县衙偌大的前院之中,十七八个差人们成群。议论纷纷,有的人在谈论新上司,有的人却在抱怨旧主人,急急而走的李知县尚欠了他们一个月的月钱。 江耘的脚步一滞,眉头紧皱,心里再次把那个老东西骂了个透,拖欠工钱,十恶不赦,也不回头,低声问了一句:“欠了多少?” 江耘心中略安右手微抬,众人便安静下来,聆听新官的训话。 众人一听此言,心中暗叫倒霉,把那李知县恨得要死。钱由本官来出。时近年关,每人再一贯钱,置办些年货。” 江耘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们吃惊:“从明年起,所有的人月钱加三成,希望大家努力办事,协助本官治理好浏阳县。” 江耘摆摆手,示意大伙安静,接着说道:“杨大人废除了耕牛税,本官决定退回今年本县所收的农户耕牛税,大伙协助小张师爷办好这件事之后便可回家过年,所欠的月钱,也问小张师爷领。” 路上,张顺德提醒道:“江大人,纵有家财,也经不起这么花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