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耘便被江福叫醒,说是伯勤来了。江耘赶紧洗漱完毕来到客厅,6伯勤早已等得多时。 江耘温言道:“多谢伯勤关心,小弟已经好了。昨天本来想来看你,你但却不在。只得在街上闲逛,却有一番际遇。”接着将昨天之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江耘昨晚回家之后早已仔细思量过,既已打算在此长住,不若多交交朋友,寻个乐趣。诚如谢博士所说,交几个知心的朋友,以后有机会博个功名,倒也不错。他所知的历史知识告诉他,有宋一代,实在是文人和官员的天堂,是最快乐的中间阶层。 6伯勤马上会意,笑道:“哈哈,看来我能一饱眼福了,只不知这老板会加多少的价。” 江耘呵呵一笑,平静地说道:“老板,昨日我让酒店小二送来的时候可只拿到了三贯钱。” 二人拿了画,出了画坊,来到城南,不多久便找到了翟汝文的住处,开门接待的却是一个书僮,问了缘由便领了二人进去,宅子不大,院子里坐着两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人正是翟汝文。江耘二人也不打扰,静静地站在边上观起棋来。 翟汝文略有所觉,细细揣摩全局,果然白棋有匪然之势,连忙撇开边边角角,于腹地开始撕杀,无奈白棋初时下落之子所占的先机随着棋局的开展一一展现,优势已越来越明显。黑棋顽抗了几手终于告负。汝文放下手中棋子,拉着江耘的手哈哈大笑:“子颜见笑了。这位乃是我的好友贺暄,字季甫。另有三位正出门买酒。” 小僮早已摆好酒菜,汝文招呼大家坐下。江耘暗自打量起来,汝文左手边正是贺季甫,长得颇有点飘逸脱尘,是众人中最年长者;右手面的却是个壮汉,姓林名镇齐,身材孔武,目光凌洌,想来走的是文武双修之路;贺季甫的边上则是王烨王子端,也是文士打扮,长得较为精干,然后就是江耘边上的杨明镜,这两人年纪略轻,约二十五六岁。 杨明镜问道:“汝文兄,可是昨日卖画所交的朋友?” 身边的伯勤会意,拿出那幅画来,展将开来,引来一片赞叹之声。汝文则将昨日之事一一道来,众人皆是称赞,一赞江耘扶危济困不忘回报,二赞汝文好兴致。 原来众人之中以杨明镜诗词最高,故贺暄才有此说。 翟汝文待他喝完,笑着说道:“子颜或许不知,汝文诸位好友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也。明镜夸你诗作得好,那便是真的好。我若夸谁画得好,那便是画中高手。至于棋嘛,想必子颜也已经领教。” 江耘听得蔡元长三字倍感耳熟,细想之间,恍然大悟,蔡京是也!史称蔡京一手好字,连现在的宋朝大老板赵佶都是他的粉丝。只是现在正在杭州赋闲,两人还不曾金风玉露般的相逢。 江耘和伯勤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不解,看这林镇齐粗手粗脚的,也会弹琴? 杂音过后,却是肃静,正当声音清静下来又觉得有点安静的时候,一丝清音缓缓而出,让人好不舒服,只想要它不曾停下。琴音似于心意相通,拨撩着人心中的气韵,渐渐升将起来,慢慢地时缓时急,铮铮间便有了高亢之意,心潮已随琴音起伏,大有一抒胸中抱负之意。 恍惚间江耘似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短短一个多月之前,自己还在努力的在一大堆古籍中找寻风雅大宋的蛛丝马迹,而在今日自己却已深入其中,他确信眼前这帮可爱的人会和自己成为朋友,或许他们已经是自己的朋友了。 听闻江耘此言,身旁的王烨奇道:“子颜何故此感慨?” 6伯勤笑着补充:“便是我,也只认得他一个月而已。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觉得子颜仍是我的知已。”众人皆称奇不已。 杨明镜说道:“山海经曾有记载,春秋之时蜀中有一老妇,一睡数十日,醒来全忘前事,家人朋友皆不识。看来所记之事倒也非虚。” 林镇齐弹琴已毕,已回到酒桌上, 江耘正要询问,林镇齐已红着脸亲自解释:“镇齐初学琴之时,每每不能静下心来,最后用了这种笨办法,先乱弹一气,将心中浮燥之气尽散,然后再开始。” 交流便在这种融洽的气氛中一直进行下去。江耘后来才知道此处原是林镇齐的家。而翟汝文、贺暄、王烨、杨明镜四人与林镇齐皆是志同道合的同窗好友,大多生性散慢,淡泊名利。正合江耘隐士的判断。五人每年春天都会在各自家中相聚,今年恰在此处。江耘要不是昨日有缘与汝文相识,只怕无缘一见雅士们的风采。今日得见,江耘心中早已生出融入其中之意。 江耘一听,马上回忆脑中所学。史上记载,宋徽宗即初之初,也曾有励精图治之志,曾针对以支持变法与否划分的新旧两党争吵不休的情况表倡议,并改年号为靖中致国,以示不偏不倚、除旧布新之意。而在第二年也就是今年,也就是11o2年,改年号为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