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整天嬉皮笑脸说有的没的,早日成亲是正事。皇伯父对你一催再催了,再没结果的话,迟些就可能直接给你赐婚了。”东方稚并不是信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种话,只是她怕东方承一直惦记那高栗国君主导致自己感情进了死胡同,日后,总是见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于心不忍。东方承是个好男儿,若他愿意,世间千万女子肯嫁他,如今家国大事这般辛劳,多个人照顾他,不也好么。“哎,说到这茬,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嗯?”鹦儿等丫头们会意,自觉躬身行礼退下。“现在父皇忧心的,恐怕已经不是我成家立业的事了。”东方承压低了声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今日陪同盛国人还有高栗国使者逛花园你不在,你不知道。那会儿,出了点小事情。”“怎么了?”东方稚拉着苏许在桌边坐下,还给他们二人倒上了茶。“本来一直聊得好好的,后来路过小院,西宫娘娘抱着三皇弟路过,打了个照面。那梁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当时便跟父皇说小皇子生于盛世,昭示了大永的繁荣昌盛云云。这话表面听起来阿谀奉承,但是细想,他这是暗示三皇弟有继承大任的预兆,往深处说,那就谋逆之罪啊。所以我说父皇现在心里想的,估计不是我成家的问题,而是怎么处置三皇弟日后出路的事了。”东方承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吹动杯里的浮叶。“嘶。”东方稚听了,心里边也担忧起来。的确。在大永已有储君的情况下说这种话,有点别有用心的意思。而皇帝对于三皇子也不是很上心,若他是对皇孙说这句话那还好。这梁克,说什么好话不行,讲这种词,就算是被误会也是活该。苏许在旁边一脸乖巧地听着,见他们若有所思,便轻声问:“可是三皇子不是还小么?那么点大的娃娃懂些什么,那盛国君主应该只是无心之失吧?”“许儿不知,这天底下疑心最重的人就是天子么。”东方稚轻叹了一声。她忽然想起家宴之时,自己还曾感慨过日后三皇子和西宫娘娘的命运会如何?没想到事情来得那么快,不过几日便有这样的流言传到皇伯父的耳朵里。皇伯父虽然是个慈和的长辈,但是帝位根基这种事,他又怎么会马虎?就凭梁克这句话,为了防止日后小人从中作梗,皇伯父有可能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虎毒虽然不食子,但是这世界上多得是父亲打压儿子的做法。“那按照惯例,三皇子日后懂事了,应该也会被派到封地去吧?介时到了封地,只要三皇子安分守己,皇位什么的,他怎么抢得了呢?”苏许不是很懂这当中的尔虞我诈,可是她在这会儿突然意识到皇家人好可怕。三皇子尚在襁褓,竟也能被人利用,轻则惹来皇帝不喜,重则便是谋逆大罪……天啊。东方承蹙眉,轻道:“哪有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有人利用三皇弟的话,日后他到了封地,只要稍加挑拨唆使,就有可能发生谋逆之事。若是事成,大永江山易主,他成了傀儡皇帝;若是事败,大永江山安然无恙,可是谋反带来的战争之祸和人心变动,同样不容小觑……当然了,现在说这些也还早。”心底还有一句话想的是,三皇弟能不能顺利熬到去封地的年纪也是未知之数。说到底,这都是一句话所引起的猜测罢了。只不过他们这些当儿子当侄女的都能有这种猜测,那么当皇帝的那个人,心里边必定早已风起云涌。未雨绸缪,是坐在高位的人必须要有的觉悟。东方稚沉思已久,当三人都沉默下来时,她缓缓开口道:“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齐国了,按规矩,回去之前,我们还需要入宫见一见皇伯父。明天入宫,我想跟皇伯父提一提这件事……”“稚儿可别胡来。”东方承连忙打断她,英眉倒竖:“伴君如伴虎,虽然父皇疼你,可是有些话不能随便说。”“皇兄,我有分寸。”她回望东方承,眼神坚定。就冲这一个眼神,东方承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了。“也罢。明日我跟太子哥哥也打个招呼,到时候若是说错话了,我们兄弟二人替你兜着。”—次日进宫见了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东方稚觉得她皇伯父的确是不太开心的样子,每回提到什么,好像在强颜欢笑一般。东方承好几次都在给她使眼色,唯恐她在不适当的时机说了不该说的话。一刻钟时间过去了,君臣之间该寒暄的话都说完了,便到了闲聊家常、出外叮嘱的时候。“稚儿不在京都城多留几日吗?十五尚且未到,每逢上元节,京都城可是热闹得紧啊。”皇帝也就是对着东方稚时会笑得开怀些,每回见了他关爱东方稚的模样,东方承就会觉得自己跟太子哥哥算不上嫡亲……“皇伯父好意,子霁明白。”东方稚挺直了身子,奶声奶气地回答他:“只不过齐国政务繁重,所谓勤有功而戏无益,子霁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希望成为骄奢侈靡之主,让皇伯父失望。”皇帝朗声笑了,神色和蔼,尽是舔犊之情。也就是在这时,东方稚朝身边的东方承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要开口了。东方承只是望了她一眼,不敢有太多的小动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