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幽处,静夜里灯烛明照,绣嫣一直在旁陪着吴玉霜。 “咳咳…” “夫人可好些了?”绣嫣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吴玉霜的唇角:“还难受吗…” 吴玉霜点了点头,对其他下人道:“都回去歇息吧。” 绣嫣略一思索,又把自己做的桂花糕拿出来,白天并没有吃完,还剩下了三块。 “你总是事事都能想到。”吴玉霜浅笑道,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哦?那你说,有什麽是她们想不到,只有你能做的。” 绣嫣微微垂眸,眼眸流转,红唇上染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要我说…” “我会弹琵琶,唱曲子。”绣嫣含笑道。 “夫人想听吗?” “已经入夜了,不如明日再唱。”绣嫣笑道。 她小时候听话惯了,每日循规蹈矩,偶尔也想任x一次。 绣嫣取来自己的琵琶。 绣嫣坐在床边,先握着弦轴调了调音调,然後戴上义甲,手指弹挑几下,轻柔缥缈的乐音就顺着指尖流淌而出。 绣嫣浅笑道:“我弹的这一段夫人一定喜欢。” 她有意压低了乐音,手指上的动作小而轻,乐音如同月光下的清浅溪流,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朦胧迷离,就像是从梦里传来的声音一般,又像隔着细纱透露出来的暗香,连烛焰也没有惊动。 绣嫣唱起了步步娇,吴玉霜一听便已如醉如痴。 吴玉霜喜欢牡丹亭。 吴玉霜表面上冷静淡然,但心中却蕴藏着血与火一般炽烈的情念,绣嫣是这样揣摩的。 那意中人是这河水凝聚而成的一缕幽魂,是她如nv娲般洒泪成珠落在地上立起来的人,剔透,完美,每一滴血每一滴泪都与她联结、共振。 “绣嫣,你是我梦里的人吗?” 如果是梦该有多不幸,这样真切的美好都未发生。 如果是梦里的人,吴玉霜会对她做什麽……? 近似於试探地亲吻过後,吴玉霜又向下吻去,嘴唇近乎耳鬓厮磨地落在绣嫣的脖颈。 绣嫣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雪白的、沁着香气的柔软肌肤,她以一种被享用的姿态接受着一切,一道被品尝的佳肴,绣嫣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关系中的位置。 绣嫣几乎不敢相信吴玉霜在做什麽。 吴玉霜对待丈夫都不曾如此有心,她笨拙与生涩地抚0着绣嫣的腰肢,观察着绣嫣的神情和反应,却发现绣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吴玉霜0到了绣嫣的心跳,鲜活温热,跳得很快很快,绣嫣闭着眼睛,x口起伏着,她不敢看夫人的眼睛。 剥掉主人和仆人的外衣,将妻与妾,高与低,贵与贱一并抛落。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你道翠生生出se的裙衫儿茜,yan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ai好是天然。”——汤显祖《牡丹亭》 她的x部以上隐没在y影里,像一枝静夜月影里的绯红芍药。 吴玉霜看到她仰望着自己,她从来没见过绣嫣露出这麽迷茫、又有点看不透的眼神,该说是悲伤吗…可是眼底又泛着触动,sh漉漉的。 绣嫣将头埋在吴玉霜的怀中,感受着那如月光一般凛冽而乾净的气息。 呼x1声、心跳声纠缠在了一起,吴玉霜的ai抚如同凉柔的清辉,而绣嫣的身t是从未被任何光芒照耀过的荒凉的幽谷。 绣嫣看见过被丢出去的孩子,孩子会被打断手臂或腿,上街乞讨,或许哪一天就彻底消失不见。 被这副身t折服的人不 她也早就不为任何人所动,有人对她山盟海誓,又背叛她,将她转手送给别人,绣嫣一点都不会伤心。 人会改变主意是最常见不过了。 但不会是最後一个。 “绣嫣,为什麽哭…?”吴玉霜用手指轻轻擦着绣嫣脸颊上的泪水,她停下来。 夜深,吴玉霜抱着绣嫣盖上被子,吹了灯,屋子里只有朦胧暗昧的清光。 吴玉霜没有睡着,她听着雨声,心里想着绣嫣今晚的神情,想了半晌,又想到一场秋雨一场凉,过年的时候沈荣舟就要回家来了,时间过得真快。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吴玉霜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猝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如同一道无声的闪电,又像是夜里墙上闪过的一道莫名的影子。 “芊儿…” “芊儿”这个名字她没听绣嫣提起过,是她师父的名字吗?或是她的一个姐妹… “芊儿…你在哪里……”绣嫣呢喃着,皱着眉,很焦急的神情:“看不见你…” 绣嫣这才不挣扎了,眉头也舒展开,在吴玉霜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像一只累极的雨燕。 心里不冷。 炭火烧得热热的,炭炉偶尔发出的细小声响使夜晚更添几分宁静,烛台上的红烛积蓄着胭脂蜜一般的蜡油,yu落不落。 绣嫣拿来棉布、棉絮、彩se丝线,给夫人缝制过冬时候要用的小物什。 纹样就选夫人喜ai的银雪柳和菩提叶。 绣嫣愣了一瞬,又笑道:“之前试着做过,自己做的b外面买的省钱,又暖和。” 她立刻意识到,绣嫣做过这些东西,但未必是做给自己,可能曾经做给另外一个人。 她的心头又回想起这个名字,但她没有问绣嫣这个人是谁。 绣嫣看了一眼,又继续做着手里的生计。 “…是,夫人。”绣嫣下了床,端过一碗银耳汤,坐在吴玉霜身旁。 吴玉霜喝了,也照她那样,喂她喝一勺。 绣嫣神情懵懂地望着她,眼睛就像一只小羊的眼睛,温驯地等待着主人的发落。 不把她当成妾室来看待,那麽会是什麽呢? 绣嫣说:“夫人是把我当成……” 吴玉霜浅se的嘴唇微启,说出了一个词: “妹妹。” 绣嫣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之se,吴玉霜也觉得两人太过默契,好像绣嫣经常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麽。 “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绣嫣笑颜莞尔:“夫人待我就如同亲妹妹一样好。” “还叫我夫人吗?”吴玉霜问。 吴玉霜伸过右手,绣嫣捧着她的手,为她戴上手套。 吴玉霜从小到大戴过许多手套,甚至出身g0ng廷的绣娘与裁缝为她做过手套,但是除了母亲的,其他人制作的手套没有一副能与绣嫣做的相媲美。 吴玉霜轻蜷手指,行动之间也没有滞涩之感。 吴玉霜很少这样直接夸赞别人。 由於天气转凉的缘故,绣嫣也回自己房间拿一些保暖的衣物过来。 绣嫣每半个月都会亲自回去打扫自己的睡房,她本就是地位低微的小妾,并没有下人供她使唤,这倒正中了绣嫣的下怀,她也不喜欢有人随意进入自己的房间。 “她房里一定藏着夫人赏给她的金银首饰。”侍nv喜月说,“每次隔着窗缝去看,她都躺在床上数钱。”b她容易焐热,现在更好了,夫人都不用我们近前伺候了。” 绣嫣走到自己房门前,0钥匙打开了门锁。 “绣嫣姐姐!”翠巧笑得灿烂。 “我扑蝴蝶呀。”翠巧仰望着她:“飞到姐姐屋子里去了,一定是姐姐的屋子太香了呢。” 两人边说边走,绣嫣把翠巧让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她烧水沏茶。 “嗯,夫人博学多闻,我跟着夫人也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绣嫣从木箱中取出几件厚衣服,放在床上的包袱里。 重重的红线秀出浓浓的扶桑花se,丽se泼洒,花瓣微皱,金h的花蕊又如同满天星似的绽开,极尽娇颜媚se。 “嗯…可是,”翠巧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每个人都想摘来把玩,花怎麽能活得长久呢?” “哇,那是什麽?”翠巧眼尖,突然看见绣嫣的枕头旁边有一只很结实的木匣子,用枕巾盖着。 “是姐姐的首饰盒吗?我想看…!” “哎呀,姐姐坏…!哈哈……” “别闹,呵呵…”绣嫣抵挡着,也不曾认真跟她缠斗,只是笑道:“快起来吧…” 吴玉霜踏进院子之後,就听见绣嫣的屋子里传来了昵笑的声音,一听就是两个人。 绣嫣的头发也些微凌乱,笑得两颊泛红,翠巧抓着她的腰,看见夫人站在门口,连忙连爬带滚地下了床。 “在吵闹什麽?”吴玉霜面如清月,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最终目光还是落在绣嫣身上。 “夫人,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翠巧急忙认错。 翠巧吓得只望着绣嫣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