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自习结束，琪琪学姊到班上找我。 江江是老板的朋友，当天有介绍小威给他认识，因此老板对小威有印象。 她摇头，「老板的朋友非常多，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 琪琪学姊像是猜到我的心思，补充：「我男友还有问到一件事，这周五是江江的生日，听说他有约老板那天晚上唱歌。既然江江跟小威是朋友，那小威应该也会去吧？若你想找他，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会去哪间ktv。」 「嗯，老板有在市区经营ktv的朋友，我去过那里几次。我男友说，他们只要有唱歌的聚会，都是约在那里，所以我想这次也一样。」 「不用客气啦！但我觉得很奇怪，为何这件事要偷偷进行，不能让小威知道有人在打听他？明明只要我男友请老板帮忙联系，你就能更快见到小威。难道背後有什麽隐情？你跟小威究竟是什麽关系？」 琪琪学姊跟刘国元说不定会因为游戏场老板的关系认识小威，我想，应该要让他们知道小威做过的事，才能保护他们，避免更多憾事发生。 她颔首答应，「好。」 琪琪学姊表情惊愕，「真的假的？」 「好，明白了。」敏锐的她接着问：「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麽会问小威的事，现在还想打听他？你该不会真的要去见他吧？」 琪琪学姊看了看我，才放心地回：「那就好。」 知道小威近在咫尺，纵使内心恐惧，也清楚危险x，我还是希望能亲眼见到他，将想说的话告诉他。 为了不让高海珹的可怕预言成真，我选择隐瞒许耀哲。 要将伤害减到最低，不让这两人因为我跟小威之间的私怨走向决裂，就只剩下这条路。 做下决定後，我深呼x1，拿起手机拨出泊霖的电话。 吃饱後，我告诉母亲跟许叔叔，昨天为了准备考试熬夜，因此等等洗完澡後就要回房睡觉。他们不疑有他，承诺不会吵我休息，连碗筷都不让我收，就催促我去洗澡。 「洗好了？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因为jg神不济，在浴室里滑倒。」他翘起唇角，又开我玩笑。 「没有，我要在家里打电动。」他递过那盘葡萄，「要吃吗？侑芬阿姨买的，很好吃。」 「好吃吧？」他眼底含笑。 「我有帮你留一盘在冰箱里，你明天可以吃。先去睡吧，晚安。」 晚上十点，我轻轻打开房门，观察外头的动静。 来到楼梯口，一楼客厅的灯已经暗下，没有半点人声。 二十分钟後，我抵达位於市区的一间超商，有个男生坐在落地窗前，专注盯着对面的大楼。 听见我的呼唤，泊霖立刻转头朝我看来，露出笑容。 「不会啦，你要瞒着许耀哲他们偷溜出来b较辛苦，我以为你会更晚到。他们都没发现吧？」 「那就好。」他的目光转回对街的ktv，神情变得严肃，「我从八点就坐在这里，还没发现小威，说不定他在更早以前就进去了。」 其实，透过琪琪学姊就能确定小威今晚是不是真的会现身，但这麽一来，她必定会起疑，於是我打消这个念头，决定赌一次。 「泊霖，见到小威後，你打算怎麽做？」我问他。 「那要是小威今天没出现……」 泊霖紧紧牵住我的手，用有些激动的嗓音对我说：「夜纱，托你的福，我总算可以替我哥报仇。只要让小威受到惩罚，我哥一定也会感激你！」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又过去了。 平头男孩背着黑se单肩包，穿着军绿se外套，一边ch0u着菸，一边从ktv门口缓步走到马路边，低头讲着手机。 我的呼x1变得急促，心跳加快。出现了，就是穿军绿se外套的那个人！」 小威听见这声叫喊，挂了电话，抬眸望向我们。 小威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打量我们，「你们是谁？」 面对他的质问，小威没反应，更专注地盯着我们。 「知道啊，所以呢？」他面不改se，无动於衷。 「小威，怎麽了？有麻烦吗？」 没想到小威的同伴就在附近，我脑中警铃大作，赶紧抓住泊霖的手，深怕招来更大的危险。 他唇角浮现不怀好意的微笑，「是你哥告诉你，我提供毒咖啡包给他？」 「喔，原来你是这麽认为的。」小威撇撇嘴角，「假如你所言正确，颜泊岳g麽不直接说是我害他？你是他弟弟，难道他不会跟你说？」 小威当场噗哧一声，笑得停不下来。 「你跟你哥形容的一模一样，原来那家伙到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让你们知道。」 我x口发冷，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我涌起不祥的预感。 「对啊。」他点头，「最初提供毒咖啡包给你哥的人，确实是我。实际上，颜泊岳是在知道我有毒咖啡包的情况下，主动向我讨要的，不是我故意害他染毒。」 「是啊，他不是笨蛋，一个书读得这麽好的模范生，有可能连这种事都不会判断吗？所以你应该也不相信你哥是出於好奇才尝试的吧？既然如此，他在清楚严重x的情况下依旧决定碰毒，背後的原因，你关心过吗？」 「你说呢？」 「换句话说，你哥能一直这麽优秀，对你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理所当然的事？」 「难怪他不愿意对你们说出真心话啦。你根本没有真正关心过你哥。既然颜泊岳到最後都还想当个温柔t贴的好兄长，不忍对你们说出实情，我就替他告诉你们真相，不然他太可怜了。」 强烈的晕眩袭来，我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双脚无力差点无法站立。 「谁栽赃了？这是你哥亲口告诉我的。你们让他生不如si，所以他决定远离你们，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两个的脸。」 小威的双手环抱於x前，他继续说：「为何那样优秀的颜泊岳，会为了读书不惜染毒？答案很简单啊！因为这是他最後的尊严，要是连这唯一能被肯定的事都失去，他就真的什麽也没了。你们没发现他的恐惧，还天真的以为他拚命守住的这一切，是他理所当然就该拥有的。我可以想像颜泊岳生前对你们有多失望，才连最後一次面对你们的机会都放弃。」 泊霖笑了，嘲讽地回：「所以你是说，我哥染毒，追根究柢是因为他觉得不如我们？太可笑了吧？因为这种理由，就要让自己堕落吗？明明就是自己的问题，怎麽会是我们的错？我不信我哥有这麽愚蠢的想法，你休想继续混淆视听，我不会被你骗的！」 他快速c作着录音笔，不久录音笔传来小威清晰的笑声── 「不用啦，别这样。」 「为什麽不用？你弟跟他nv友让你活得这麽痛苦，你没话想跟他们说？」 「你怎麽知道没用？」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会考虑对方是否为难。直到现在，他仍想用他的方式挽回我。说穿了，他还只是个任x的小孩，只是过去我一直在哄他，可如今我不想再这麽做了。」 「不，跟泊霖相b，夜纱其实很敏锐。有几次，明明我没表现出来，她却会在我因为他们而情绪低落的时候，主动来到我身边，做些想让我开心的事，但就仅止於此。虽然夜纱看到我的情绪低落会逗我高兴，却不曾亲口向我确认，所以我想，也许她早就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只是不想面对，才装作没这回事。」 「都不是，我只是想不到这麽做的意义。从我决定抛弃这一切，就不在乎他们怎麽看我了。b起想对他们说的话，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安静了将近一分钟，泊岳哥没有情绪的声音才再次从录音笔传出── 「哈哈哈，我也是，下辈子不想再见到我爸妈。我当个孤儿都b当他们的小孩好……咳咳咳！」 「不用了啦。喂，如果你真的没打算跟他们说话，那我就不录了。」 他将录音笔收进包包里，目光重新回到我们毫无血se的面容上。 小威将手里的菸扔在地上踩熄，「还有，你哥第一次结束勒戒後，我跟他就没怎麽联络了，後来他从谁那里取得毒品，我不清楚。你若想抓我，就向警方供出我当初卖毒给颜泊岳的证据。不过，即使我被关，也改变不了你们把颜泊岳推落深渊的事实。我想，我是唯一一个为他的解脱真心感到欣慰的人吧？这辈子他终於摆脱掉你们，而且下辈子也不会再跟你们重逢。」 小威走向轿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摇上车窗，车子驶离，迅速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我要吴尤明告诉警方，就是小威把毒品拿给我哥，我一定要让这个混蛋被关进牢里。」他涨红了脸，用力按着手机萤幕。 「我才管不了那麽多，现在能证明这件事的人只有他，我一定要他亲口跟警方说清楚，休想我继续帮他隐瞒！」 「泊霖，你先别冲动，冷静一下！」 右手臂被人轻轻拉住，我以为是泊霖，一回头迎上对方的眼睛，我惊到瞠目结舌。 许耀哲带着泪流满面的我到停在附近的车子前。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声震耳yu聋，眼睛完全不敢转向他。 他是何时出现的？他看见小威了吗？莫非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回到家後，许耀哲见我驻足在家门口，打破沉默，「我爸他们没发现你出去，你直接回房吧。」 关上房门，我重重地瘫坐在地板，不可遏止的无声痛哭。 确定我没有身t不适，母亲独自留在我房里，看着我哭得红肿的双眼，不断追问我发生什麽事。 「没有，我们很好。你跟许叔叔今天不是有事要办？快出门吧，要不然会迟到。」我开口，声音中带着浓厚的鼻音。 「不行啦，别因为我耽误重要的行程，你们暂时别理我，让我消化一下情绪就好。妈，麻烦帮我跟许叔叔说我没事，请他别为我担心。」 後来的几个小时，我的手机响了数次，我都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