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喝什么？我们有个一口吞下银河系，蓝莓味的……今天很多女士都喜欢。” “度数太低了。” “你到底要喝多少？” 她忽然想到宗跃。 “他快过来了。”简薇说。 “有个认识的总领事任期到了，今天是欢送酒会，他去送一下。现在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宗跃和吧台做了个手势。老叶走出吧台，站在一张卡座旁迎接。 “你上一摊喝了多少？”简薇说。 “什么人？”简薇问。 小伟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倒了一杯，切了片柠檬，宗跃拿了就走。 “其实也还好。”叶果接过了温热的牛奶，望着宗跃的背影。 宗跃对吧台做了个手势，老叶调了两杯一样的送过去。 “吃了，小伟帮他买了头孢。”老叶说。 差不多聊完了一圈，宗跃才回来，在高脚凳上坐下。叶果发现他一只手在抖，忍不住问：“还好吗？” “又和这帮吃黄油长大的掰手腕啊，你倒是什么都奉陪。”简薇让老叶拿个热毛巾过来。 “七点钟方向，猜谁来啦？”简薇低声说。 简薇捂嘴笑。 “每一桌都敬，唯独绕开我，怕我？”抹胸女士说。 “看你们两个在说话，没好意思打扰。”宗跃接得很轻松。 “是啊，烂地里了。” 宗跃对她举了举杯，又对她身后的男士举了举杯，说了声恭喜。 宗跃坐回高脚凳，手肘支在吧台上。 “追你那么久了，给人家个顺气的机会，从此一别两宽。”简薇说。 他的眼神松软，或许体力不足迫使他放松，瞳孔中逐渐显露出醉意和疲惫，像只想要合眼的猫科动物。叶果知道他说的不光是钱，但此刻大家都是满意的。 “也给我杯一样的，热的。”宗跃对着吧台里说道。 临近十一点，宗跃体力似乎恢复了些，开始问叶果新的工作计划，让她有空去一趟画廊。 这时两个客人推门进来，直接冲着吧台来，宗跃向他们招了招手。 “老吴你不能再喝了啊。”简薇让老叶倒了一杯冰水。 叫老吴的人一口气把水喝了，又要了一杯，先一顿夸，说朋友圈里炸了才知道是自家的店，又看向叶果和黎虹这里，突然对着黎虹举杯说道：“画如其人！我大老粗一个，不晓得什么叫艺术！本来只是投了玩玩，但今天也是开眼了，要见一见本人！以水代酒敬一杯！姐姐贵姓啊？” “跟你说了是个小姑娘！”简薇在吧台后面笑骂，“真喝多了。” 接近午夜十二点，音乐风格逐渐迷幻，换了中文歌，仿佛为了迎合这位新来的老板。 简薇在一边不嫌事大：“你收了他算了。” 这下连老叶和小伟都在憋笑。宗跃陪笑，叶果不知怎么觉得他有点可怜。 老吴听到了，抻了脖子望向黎虹说道：“他爷爷慈溪的，外公奉化的，别看他一幅洋鬼子腔调，是我们正宗宁波人。姐姐你哪里的？也浙江人吧。加个微信啊。” “好！来了！音乐换一个，放《旧社会顶穷的人》！”老吴叫，被宗跃勾着肩膀拖下了高脚凳。 叶果到家已过凌晨一点，之前和家里说了老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刷手机，想到离开时的一幕。 睡意逐渐吞噬她，迷糊中想到了今天看到的人，所有的人。 “希望你觉得自己收获很多……”这句话像是他对自己说的。 第二天刷牙的时候，她发现微博被 plee ne 的官博了，涨了八百多个粉。官博上有很多现场照片。 宗跃的朋友圈也更新了，内容 plee ne 的官博一样。 今天叶果计划去画室，接受正式工作，但还想谈些别的条件，比如一周至少一天时间休息，想陪陪家人，出去走走，还希望有大块时间做兼职又不至于透支身体。 墙绘不错，没退步，也没创意。 31 正式员工叶老师 只要愿意回忆，他的样貌会立刻清晰起来，像潜泳的人迅速出水。 当这个画面出现在叶果脑中时，她的心率会轻微失常，时间减弱了这种失常，却没有令它消失。 叶果看到的是他四分之三的侧脸。气质既年轻又老，满足了叶果对于浪漫艺术家的想象——一个离群索居的老人的灵魂寄居在年轻的躯体之中。 他也看到叶果，对黎虹说了什么。黎虹望向叶果，对她招了招手。 他明明长着短脸，却有着很高的个头，圆眼镜后的眼神一时让叶果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