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道身影接连消失在门口，那古老沉重的石门敞开了一道缝隙，像是在邀请。 他看见进去的人各个脸色潮红，神情亢奋，像是看见了无法抗拒之物。 宋南星隐约捕捉到了“神明”“永生”之类的词。 宋南星舔了下干燥的唇，在神经环中问沈渡：“传说是真的，梅尔萨斯真的是旧神统治的城市？”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悠远一些，隐隐带着回音：“一部分是真的，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梅尔萨斯曾是旧日神明的城市，但它本身太过古老悠久，浸染了神明的气息，本身也是旧神之一。” 我和男朋友不仅跨了物种，还异地。 宋南星仔细咂摸着着句话，神情变得有些沉重。 一位游荡的、很可能正处于饥饿中的旧日神明，会有多大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沈渡说：“我离开梅尔萨斯很久了，那时候的梅尔萨斯可能和现在并不一样。” “那时候它还远没有现在的强大意志。”沈渡语气带了些笑意，显然对于男朋友探究自己的过去感到高兴，非常坦诚地说：“那时候我刚诞生不久，四处寻找合适的巢穴，看中了它。” 当然，这其实是沈渡美化过的说法，神与神之间的争斗非常残酷血腥，他担心会吓到宋南星。 神之间也有实力强弱之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如何诞生，但是杀戮和吞噬是本能。 所谓王座，其实是死去神明的埋骨地。 本能驱使他去寻找适合繁殖的对象，但宇宙之中有无数恒星和行星，这些星体上又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神，却没有一个让他感到契合。 直到宋南星意外闯入他的领域，被分裂的意识体打上了标记，他的意识才再度醒来。 但这个事显然有点庸人自扰，宋南星暗暗算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算不清，于是作罢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住在哪儿？” 沈渡的声音忽然充满了引诱：“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他虽然知道男朋友的本体总在雾气里游荡，但从未想过对方根本不在蓝星上。 隔着行星那种。 沈渡说：“蓝星是一颗非常神奇的行星，不仅是我，其他太过强大的神明也无法以本体降临。梅尔萨斯只在雾中出现，就是这个原因。” 沈渡的话解答了宋南星很多疑惑，他再度抬眼看向镇子外巍峨的黑色城市，终于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沈渡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索。 沈渡想不明白的是梅尔萨斯费这么大的功夫降临蓝星的目的，吞噬弱小的人类对祂们而言远远没有吞噬同类获得的力量强大。 但连对梅尔萨斯算是了解的沈渡都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宋南星自然也想不出什么花儿来。 跟沈渡说话的功夫应该也就过去了十来分钟，但宋南星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李皓他们全都仰头看着远处的黑色城市，脚步虽然没动，但身体已经前倾，脸上都是挣扎。 周悬不见了。 人群后方有个男人身形颀长，鹤立鸡群，宋南星一眼就看见了。 宋南星看了一眼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李皓等人，也顾不上他们，拔腿追了出去。 宋南星沉声叫周悬的名字，原本不做指望，却没想到周悬竟然回了头。 宋南星心跳快了一点，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他：“你疯了，梅尔萨斯有去无回！” 周悬垂眼：“时间紧急，我来不及告别。你清醒了正好，帮我转告李皓，队长的职责就交给他了。你们在镇上观望几天，如果情况不对，等雾散了就立刻返回桐城。” 周悬嘴角翘了翘：“我去找许来。” 周悬“嗯”了声，眼睛被下垂的睫毛挡住，看不清里面的神色。但他额头的六只单眼却睁得非常大，赤红眼珠急切地转动着。很可能是在城中看见了某种幻觉，被诱惑着走进去的。这很像某种诱捕行为。” “许来确实进去了。” “我必须走了。”周悬说：“通讯器和其他设备我都放在了李皓包里，我在通讯器上留了言，你们帮我转交给楚队，队伍是我带出来的，作为队长临阵脱逃，帮我和她说声抱歉。” “非去不可。” “我走了，保重。” 他看见周悬紧紧扣着的衬衣领口之下，隐隐约约有紫红色的经络凸起。从隔离房出来至今，周悬一直表现得非常冷静理智，但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周悬的理智或许已经撑到了尽头。 宋南星没有再出声阻拦，目送周悬走远。 “梅尔萨斯会诱捕圈养猎物，但受它吸引而来的猎物，并不是每一个它都啃得动。”沈渡这样答。 来回了好几趟才把人都扛回去，宋南星抱着布偶兔子倒在沙发里发呆。 宋南星打开门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已经看到了周悬留下的信息，便直接说：“周悬执意要去，我没拦住。” 宋南星点头，去把昏昏沉沉的程简宁叫醒开会。 还是李皓艰难开了口：“情况有变，我会联系总部，申请中止调查回城。余培的伤还需要休养几天，这几天我们就哪里都不去了，把之前的资料整理一下，等雾散了，要是周悬还没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皓看向宋南星，作为副队长，他比其他人知道的信息要多一点。 会议顿时被打断，李皓看向不断发出鸣叫的设备，神情变得非常沉重：“是总部发来紧急召回通知，肯定是出事了。”！ 桌子上的通讯设备一直由李浩随身带着，是唯一一台可以通过卫星信号跟收容中心总部进行紧急通讯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