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见他状态看起来确实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回屋。只是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干脆打开了电视。 记者将话筒递到他嘴边：“听说你们小区最先出现了被污染的人，可以说一下当时发现病人的具体情况吗，最开始是什么症状呢？” 他说话时一直不停地舔自己干枯的嘴唇。 男人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吧。他们都这么说的……我们小区好像有很多人都吃过，有一批出现症状的人已经被送去了卫生中心，因为人数太多了，我们只能暂时居家，等第二批通知再去。” 摄像师最先发现了他的异样，扛着摄影器材缓慢后退，画面抖动不成样子。 男人得不到回应，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在记者身后。一直冒着虚汗的脸显得浮肿惨白，他的眼睛渴望地看向记者，喃喃说：“我好渴啊……” 画面剧烈地抖动，不时有恐惧的叫声响起。 画面最后，面容浮肿变形的男人伸着分叉的舌尖，长了蹼的五指扑向摄像头。 见宋南星换台，两个同时转头看着宋南星。 他放下遥控器，起身回卧室睡觉，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两个新住客，提醒道：“不要打架。” 刚睡着就又被急促的语音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摸索着拿过手机看一眼，却发现是沈渡打过来的。 “你等等，我过来找你。”宋南星闻言心头一沉，一个咕噜爬起来，飞快换了外出的衣服和防护服，拿上证件手机出门。 宋南星及时将人扶住，发现他身上温度有点高：“沈渡？你还能走吗，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没有，就是有点渴。” 沈教授：生病了，老婆贴贴就好了。 这句话让宋南星脑子一炸，他深吸一口气，将人扶稳了关上门，说：“你忍一忍，没事的，我送你去卫生中心。” 沈渡比他高了半个头，明明看着挺瘦的人，结果重量竟然不轻，宋南星有些吃力地把人从四楼弄到一楼时，已经累得出了一头汗。 烧得迷迷糊糊的沈渡趴在他肩上，身体重量完全压上来，脑袋无力地垂在他颈间。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一样，原本安静的人忽然在他颈间不断嗅闻拱动着，宋南星甚至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颈侧舔了一下，像是舌头。 他努力偏着脑袋躲避，叫了沈渡一声。 宋南星：“……” 入睡前看过的新闻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宋南星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拍拍他的脸：“沈渡你清醒一点，我们马上去卫生中心，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知道吗？” 沈渡眼睛睁大了一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刚走没两步，就看见周悬也抱着个人从另一头走过来。两人撞上后都有些惊讶，周悬打量着趴在宋南星背上的沈渡，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些：“也是吃了水产品，被污染了？” 宋南星看一眼被他抱在怀里的人：“他也是？” “这是五楼的住户吧，你们认识啊？” 周悬看一眼怀里的少年，对方就连生病了也是安安静静的，手臂蜷缩起来没安全感地环抱着自己，脸埋在他胸口。只有实在难受的时候，才会小声地哼唧两声。 宋南星的车还在地下车库，要拖着这么大个沈渡过去实在费劲，他就没有跟周悬客气：“那就麻烦你了。” 把两个病人安顿好，周悬从后备箱拿了两瓶水以及两支注射器交给宋南星：“如果他渴得厉害，就给他喝点水。但别让他喝太多，不然代谢加速可能会导致躯体异化速度也跟着变快。我来开车，你多留意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万一他们出现躯体异化的情况，立刻把镇定剂给他们打下去。” 周悬点火启动车子，飞驰赶往卫生中心。 沈渡身上的温度高得有些吓人，宋南星怕他烧坏了脑子，又用纸巾打湿了水给他湿敷。 他不敢放任沈渡凑近，只能化被动为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人死死禁锢在怀里不让他乱动。 宋南星给他喂了两次水，大概二十分钟后，周悬陡然踩刹车停了下来。。 穿着防护服的警察个个荷枪实弹，神色凝重地朝他们摆手：“前面有突发事件，整个片区都封锁了。你们绕道吧。” 宋南星调出国道导航：“绕路要多四十分钟，这次的污染症状好像恶化很快，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时间紧迫，做下决定之后周悬就立即调头往社区医院赶去。 宋南星扶着沈渡下车，跟周悬一前一后进去。 周悬说：“值班室在那边，我去看下，可能太晚了前台没安排人。” 半夜里社区医院没什么人，宋南星左手边一排诊室都关着门，只有走廊的灯亮着。宋南星又给沈渡喂了一点水，仔细检查了他的眼球和舌尖没有变化，又确定皮肤也没有异常的分泌物后，才稍微放下心。 宋南星愣了下，起身走到诊室门前敲了敲：“有人吗？” 宋南星推开门，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弯着腰在办公桌下的柜子里翻找什么，他也顾不上对方还在忙别的，快速说：“医生，我的朋友可能误食了被污染的水产——” 说话时，他嘴角淌出涎液，混合着牙齿上还没凝固的鲜血滴落，在白大褂上溅点血色。 “谢谢医生，不用了。”宋南星猛地关上门，匆忙扶起沈渡转身就往外走。 周悬抱着许来从值班室大步走出来，身上都是红色的星星点点，眉间皱痕戾气深重：“这家医院也被污染了，医生的异变情况看起来比新闻上的患者更加严重。” 医院大门外，十来个皮肤青绿的人摇摇晃晃围拢过来，和诊室里的医生一样，他们双眼凸出只剩下黑色眼球，近似蛙类的青绿色的皮肤上分泌出淡黄色粘液，猩红的分叉舌尖从宽大的嘴裂里伸出来，贪婪地看着宋南星一行。 这时右手边的诊室传来开门声，宋南星余光瞥见医生摇摇晃晃地出来，弯腰直接把沈渡背在背上，对周悬说：“他们动作不快，我们先上二楼躲躲。” 宋南星把沈渡藏在办公桌底下，一边平复急促的呼吸一边拨通韩志的电话，但通话见面持续许久，却没有人接。 他和宋南星对视一眼，听着走廊里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沉声道：“楚队会想办法调派人手来支援，但在支援赶来之前，我们得靠自己撑下去。” 周悬看他一眼，没有拒绝：“镇定剂呢，先给他们注射了，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