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宁抗拒的表情变得犹豫起来。 程简宁填好了离职申请表，和宋南星一起出去。 结果两人蒙混过关的对策都商量好了，一开门外面却空无一人。 “出什么事了？”宋南星往前台看了一眼，前台也不见人影。 宋南星昨天是下午来报道的，并不知道中午下班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觉得事情不会像程简宁说得这么乐观。 来都来了。 两人加一个木偶沿着安静的走廊，一路顺畅地到了b区那道磨砂钢化玻璃门前。 b区的装修风格和医院很接近，大面积的冷白从脚底下铺开，安静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诊室。诊室外墙上还挂着每个医生的肖像以及个人简介。 宋南星打量四周，b区的构造非常简单，进门左手边是导诊台，导诊台对面则是客人休息等待区。中间的走廊往前则是诊室。诊室尽头有两间看起来稍大的房间，门上的标志牌写着办公室。 刚才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有通往宿舍的地方，他还以为宿舍在b区。但现在看也不像。 程简宁被他问得愣了下，手指着咨询室的方向回答。但指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那边是咨询室。 “怎么回事，明明就在这边的……” 导诊台台面上就放着一本访客登记表，宋南星快速翻阅。登记本前面还挺正常，都是来访客人登记的信息，但到了后面，就只剩下程简宁一个人的名字。 基本上每隔三天或者五天，他就会来一次。 “啊？”程简宁像是被问懵了，挠挠头想了半天，不确定地说：“应该也不是经常吧？除非我控制不住体重，实在太胖了，才会来一次。” 程简宁“哦”了声，老实跟在他后面。 里面器械设备齐全，但却落了厚厚的灰，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宋南星找到遗落的医生工作日志，上面最新的工作记录日期已经是去年六月。 程简宁显然还没意识到什么，说：“最后那个就是赵医生的咨询室了。” 程简宁求之不得，小鸡啄米点头。 这间咨询室和其他咨询室非常不同，里面空荡荡什么器械也没有，铁灰色的墙壁是厚实坚固的金属，天花板上方只有一盏惨白的无影灯，以及一个内嵌的类似信号屏蔽仪的机器。 这个房间，看着不像是心理咨询室，倒像是某种禁闭室。 宋南星摇摇头，看向最后两个办公室：“去办公室看看吧。” “虽然没找到老板本人，不过有章也差不多吧。”宋南星把两个章子扔给程简宁：“你自己盖上，我去对面看看。” 离职申请表上签了字盖了章，他就算离职了。 ——监视器上的画面赫然是他们刚才进去过的赵医生的咨询室。 宋南星拿起一本翻看，看见内页上的徽记时，神色变得越发沉凝——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出了之前在301那个蛙头人身上拍下来的徽记。 宋南星死死盯着内页上熟悉的徽记，不断在记忆中翻找，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曾看见宋城用的笔记本上，画着这样一个徽记。 天花板上转动的风扇，墙上挂着的电视机，窗户里飞进来的小虫子，太阳变幻的光影……每一样都能让他感兴趣，可以眼也不眨地看上一整天。 宋南星趴在房间门的玻璃上，可以看见他半个身体。宋城趴在桌上写东西的时候，表情会非常平静温和，因为长相气质的原因，甚至还会给人一点温柔的错觉。 看得次数多了，他偶尔会看见宋城笔记本上的一角，那个徽记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刻在了他心底，时隔经年后，又被某个相似的场景触动，抖落记忆的尘灰翻找出来。 宋南星咀嚼着这个名字，垂眸摩挲内页上的徽记，翻开了日志。 宋南星：你知道你看起来像什么吗？ 宋南星：像被养起来杀的猪崽。 血在月光下，是黑色的 对实验体进行记忆清洗，注射腐蛙提取液尝试切除类数据线触角，失败，触发实验体本能反抗，散发大量数据孢子，浓度 ——212 ——215 ——229 …… 宋南星合上日志，目光落在监视器的显示屏上，神色一时复杂难言。 他原本以为好梦的员工纷纷遭受污染只是一起偶然发生的群体性污染事件。毕竟有些污染物的污染性很强，如果没能及时发现，很容易造成大范围的精神污染。 好梦最开始的异常是偶然还是人为尚无法确定，但现在的局面很显然是有人把这里当做了一处巨大的人工培养皿，通过不断往里添加新的污染物，刺激培养皿中的实验体，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时门口响起砰砰的拍门声，程简宁毫无阴霾的声音传进来：“宋南星，门怎么打不开了，你还好吗？” 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他忽然一顿，回头看着亮着的监视器显示屏，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忽然出现的宋城；幼年时曾在宋城笔记本上看见过的古怪徽记；如同实验动物一样被圈养起来的程简宁……这一切仿佛连成了一条隐秘的线，刺痛了宋南星的大脑。 拍门的响声刺激太阳穴隐隐作痛，宋南星按了按太阳穴，打开了反锁的门。 但看见宋南星好好地站在那儿，他又松了口气，嘟嘟囔囔地抱怨：“你在里面怎么不应声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程简宁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挠了挠头笑着问：“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