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班级的路上，梁韵洁小心翼翼提起这件事。 梁韵洁不再言语。她们沉默地走过橱窗栏，上面张贴了初叁月考成绩前一百名的名单，林棉瞧了眼，竟笑起来。 梁韵洁顺着林棉的视线望去，林聿排在慧泽只差了两分，但就是这仅一道选择分数的差距，让林棉的表情重新生动了起来，甚至带点大仇得报的神色。 “你不觉得他们很配吗？” “为什么这么说？”梁韵洁强按下心内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他们在一起了吗？” “学校不是不允许学生早恋吗？”梁韵洁恳求自己不要再继续暴露那点拙劣的小心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梁韵洁抿紧嘴唇。她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梁韵洁感觉自己快要不认识林棉。 那样坦诚直接的语气，让梁韵洁无从作答。或许林棉从来都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对一切毫无知觉，大智若愚，早晚有一天她会完完全全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与其如此，那就让这天来得早一点吧。 “不去，每年看跳高比赛的人都很多。” 易洵拍拍他的肩膀，聪明如林聿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想法，况且已经这么明显。只是他们之间从不会点破。他也不介意他的那点保护欲，宝贵的东西总是很费心。 他挠挠脑袋，深呼一口气，不再想这些。多数选手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也不想轻敌。 “你来看我比赛，我很高兴。” 易洵做了个保证完成任务的手势，跑回比场地，中途又回头朝林棉笑笑。 “我们找个位子坐吧。” 过了一会儿，梁韵洁说：“林棉，我去买瓶水。”林棉点点头。 林聿转身时，正看到梁韵洁蹲下来，眉头紧皱，摇晃的身体重心不稳。 “我不太舒服。”梁韵洁说着，身上的水正从裙摆滴落，看起来非常狼狈。林聿犹豫片刻，朝另一个方向看了几眼。 林聿上前扶她起来：“我送你去医务室。” 一声唏嘘后，场上又淘汰掉一位选手。林棉抬头，还好下场的人不是易洵。此刻，他们的目光正好相接，易洵用力地挥舞了下双臂。他是自信的人，即便前两次失败，也不会慌乱半分，总能在第叁次化险为夷。这样的人，汗滴从他脸上滑落，像是冲洗掉蒙尘，显出清晰的轮廓。 已经平了校记录，裁判再加两公分。另外一位同学尝试叁次均失败，现在就看易洵的了。倘若他能成功，不仅是第一，还破了校记录。 医务室里，梁韵洁正坐在椅子上着，抬头看上方点滴的水从透明管里滑落，轻盈地聚集在一起，落成一个小小的甜味道的湖。 林聿摇摇头：“没什么。” 提到这件事，林聿似乎想要问点什么，话到嘴边咽下去。 他们对面的窗户外有一层爬山虎还绿着，摇曳间投下影子，梁韵洁看一眼地板上的影子，脚不自觉往后瑟缩了，那不是双漂亮体面的鞋子。 她并不以为他会就此对她产生别样的感情。她只是需要这样一次与他单独的相处，没有别人的在场。这样被绿色笼罩的幽暗里，她的那颗心也显得碧绿透明起来，或许那并不是表演，是她的一部分。那些腐烂蔬菜有种腤臜的绿，是软烂的泥土，掩埋了她本身。 她名正言顺地看向他的侧脸，流动的阴影正投射在上面，成为忽明忽暗的面具。梁韵洁往后靠向椅背，那是全身心的满意。 啪塔，模糊的声响传来，分不清是哪种。呆愣一秒后，全场爆发出欢呼。林棉赶忙扯下外套，他的头上喝了脸全是汗津津的，眼睛像是湿润的。她一下子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了。 易洵再见到她，反而有股不好意思的扭捏。他回应着来自其他人的恭喜，不忘和她说等下一起回去。林棉点点头。们两个跟着大部队慢慢走回去，天开始暗了，草地显出一种灰色的蓝。但余热未散，像是时刻笼罩着他们这群人，周围不时有人过来拍击易洵下，推搡间，显出亲热的热闹，林棉被这种气氛感染，也由衷地高兴起来。有人提议放学后去后街喝冰可乐，由易洵买单，他二话不说应下来，谁吹了口哨声一溜飞起，和晚归的鸦雀扑棱棱。 那是什么眼神？林棉不懂了，她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走，一块儿回去。”易洵搂住好哥们的肩膀，他浑身散发着快活，谁都能嗅得出来这快活不光因为比赛。 没等他说完，林棉撇下他们，快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