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听他装模作样用自己教他的话来反驳,轻笑了一声。 “没有。”江顾淡淡道。 墨玉镯外没了动静,卫风却心情大好,“师父,你别不理我,你跟我说话,我都要吓哭了。” “师父,我在洞府里添置了好些东西,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他喋喋不休念叨了好久,江顾才终于又出声:“到了,出来吧。” 众人刚落地,背后的传送阵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撑,骤然搅乱成了一团,旁边负责维护阵法的人顿时慌了,大声喊叫着召人来维持阵法。 卫风捏了捏掌心的姻缘谱,冲他露出了个十分无辜的笑容。 天色灰沉,凉风席卷起地上枯黄的纸皮,森冷血腥的气息迎面扑来。 “你们终于来了。” “介绍一下, 这位是焚台殿的暂代殿主,金盈袖。”陆离雨主动充当起了中间人,又为金盈袖介绍起身后的人,“这位是江向云江大公子。” “金殿主。”江向云客气地颔首。 “殿主客气了。”江向云微微一笑,“中间离雨出了大力,都是一家人,应该做的。” 陆离雨掩在乱发后的脸精彩纷呈, 咬牙笑道:“的确都是一家人。” 待陆离雨介绍一圈, 最后才看向江顾,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应该认识,我就不多说了。” 江顾淡淡道:“下毒之人手段了了, 自然解得容易。” “好了, 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再待下去怕是会被注意到。”陆离雨拍了拍手, 打了个圆场。 都渊城内比城外还要阴冷许多。 而街边的建筑透着灰扑扑的暗色,不时便有惨叫声从里面传出来,然而街上的人却都无动于衷,只有空气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在昭示着此地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在场的望月修士对这些事情非常熟悉,但没谁会多此一举给别人解释,唯独萧清焰非要操这份闲心,大约是看扈惊尘年纪小又无人庇护,便多解释了两句。 萧清焰摇摇头,又转头看落在后面的江顾和卫风。 所以也不能怪他大开杀戒。 江顾收回手,“若不舒服,便进墨玉镯里待着。” 江顾沉默了片刻,“无妨。” 他只是……杀得太过瘾了。 生死楼第三层密牢。 卫风操控着分神不急不缓地走在法相之后,黑色的靴子踩过脚下泥泞的血肉,白皙的指间红绳缠绕,将还在试图逃窜的元神毫不留情地刺穿捏碎,满足着自己的口腹之欲。 法阵之中,血污满身的青年缓缓抬起头来,他半张脸上覆着张丑陋狰狞的兽皮,令半张脸已经只剩了白骨,而在他怀里,还死死抱着具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已然生了蝇虫,恶臭的气息透过法阵散发出来,熏得人头昏脑胀。 卫风沉默了良久,“玄之衍,是我。” 卫风抬起手来,锋利的指甲粗暴地撕碎了面前的法阵,阵法反噬的剧痛让他分出来的元神又开始溃散,然而他的力度丝毫不减,一条胳膊被阵法生生绞碎,但很快又有新的鬼纹填充上来。 卫风蛮横地撕开了阵法,却没有贸然上前,只道:“你还能起来吗?” 卫风呼吸骤然一顿,他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他抱着的那具腐烂的尸体,“这是谁?” 卫风从那些被他吞了的尸块中翻了一会儿,抓出来了个储物袋递给他,“装进这里面吧。” 玄之衍将装着沈庾信尸体的储物袋郑重地放进了怀里,就见卫风背对着他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走。” “没了。”卫风说。 卫风背着他站起身来,收起了法相往外走。 卫风没说话。 “我在这里面待了两年,他们折磨人的那些手段我都见过。”卫风没理会他的道歉,自顾自道:“能进拍卖场还能有活命的机会,我们会找到她的。” “我失忆了捏通音符,你也来救我了。”卫风声音平静道:“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就当还上了。” “你没事吧?”玄之衍被他放下来,扶住他快要凝聚不成型的胳膊。 玄之衍忍不住道:“你少逞能,你这元神明明快要散了。” 玄之衍于是不再说话了。 玄之衍眼眶骤然一红,眼底迸发出了浓烈的恨意和愤怒,咬牙道:“生死楼这群畜生!师父生前跟邬和致不对付,他们得了邬和致的授意便故意折磨他……因为他和邬和致互换过元神,他们便……” “那你这脸呢?”卫风又问。 卫风强压下心中怒意,沉声道:“待你元神恢复,脸也会一并恢复,你的腿我会帮你想办法。” “你我之间还——”卫风被自己噎了一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乌拓,他为了你差点将腿跑断才找到我,我是他主人,总不能让他失望。” 卫风被他看得有些恼,“玄之衍,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就别啰嗦什么恩什么情的,赶紧好起来给你师父报仇,找到曲丰羽。”卫风没好气地捶了他肩膀一下。 “哦。”卫风不尴不尬地收了手,“对不住。” 卫风紧绷的后背骤然一松,也跟着他笑,“你这张脸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