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玄关廊道转过来,便看到了偏厅麻将桌边的四人作战。栗清圆在里头,无论是年纪还是阅历都是最浅的。但她好像又是最淡定的。
其他三家都好歹好奇进来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只有栗清圆没抬头,她一心顾着手里的牌。谁出了张九万,她气定神闲地等了一圈,等着她的上家没人喊了,她才淡淡启口,胡了,慢慢推倒牌,三六九万的清一色。
今天他们打的牌式是带花的,梅兰竹菊、春夏秋冬连带着东南西北发白中全作花筹子,栗清圆属于赶鸭子上架,打了几牌下来了,她愣是没搞懂这些个花是怎么数钱。
总之,清一色是大牌。她公示她的胜利,由着三家检验审核。
师兄的女友一面张望这位冯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一面惊叹清圆,“喂,你这手气太好了吧。”
师母的位置,看着清圆给她胡了个大的,也跟着喜笑颜开。连带着说笑,“我说清圆和我投缘吧,简直就是我的福将。”
三家叹着气地给钱。
卢师母这个老世故更是一眼看穿年轻人的眉眼官司。连忙招呼冯先生坐,掇一张圆凳子到清圆边上,“小冯坐呀。坐下来喝点茶,正好吃碗馄饨。”
冯镜衡承情地坐下,却口里喊着师母不必客气,“她们玩牌的动脑子了,吃点补给,我就不用了。”
卢师母不依。说什么都要再去下一碗。
属于栗清圆的那碗,她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上几个呢。连带着师兄女友,一个个都是老江湖,她只恨多长两只手才够得上她们的手速。
冯镜衡在边上看她抓牌理牌就知道有人忙死了。
下午茶的馄饨,也就她没来得及吃上的样子。看牌的人这才跟她说话,“我帮你来一牌?”
栗清圆嘴巴跟脑子分了家,急匆匆瞥他一眼,来了一句,“不要。”
冯镜衡一听她这一句,瞬间笑了。干脆由她,只是时不时提点她一句,有些不靠张的牌,能扔就扔。
栗清圆听他几次发话,免不得怪他,“观棋不语真君子。”
冯镜衡把凳子往她这边再靠些,光明磊落地和她较真,“我只看你一家,只对你一家发表意见。”
其他三家一听都笑了。
栗清圆只觉得这样的视听高度集中程度跟他们进同传箱也没差多少了,她们再笑,一急,手里一张不太熟的七条就扔了,对家喊胡。她出冲了。
推牌洗牌之际,栗清圆喝茶也看一眼沉默不语的冯镜衡,只听他淡淡地笑,“你出冲更证明我的清白了。”
厨房里,卢师母紧赶慢赶地下出了碗新鲜热气的刀鱼馄饨。
说话间端给了冯镜衡。
某人很是有教养地起身接过来,并表示今日这样贸然上门太失礼了。
师母热情好客,也知道冯家的家世,顺着他的话来道:“有什么要紧,有的是机会,清圆,啊!”
栗清圆低头给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长辈们这些热衷撮合的迷之积极。
冯镜衡接过热气腾腾的刀鱼馄饨,却径直往栗清圆跟前一搁,后者仰头看他一眼,只见他伸手来拖她起身换位置,“你吃我这碗,我给你代一牌。”
迷糊着被换下来的栗清圆,手里多了碗热而不浑汤的刀鱼馄饨。
而先前她自己没来得及吃几口的那碗,被冯镜衡一只手抓牌、理牌,一只手游刃有余地没几口就解决掉了。
第24章
◎我没有反口!◎
冯镜衡今天一身all black的日常穿着。栗清圆第二回 看他这样的风格,圆领短袖的纯黑恤衫、同色宽松的直筒裤。黑t的品牌栗清圆倒是知道,孔颖的本命偶像正在代言呢。上回生日,栗清圆正是买的这件男款送给孔颖的,为了哄她开心,和她“老公”拥有同款。
松弛减龄,一个大男人和三位女士一道打牌也不会有任何拘谨语塞的时候。
师兄女友问他,“你是清圆的朋友呀?”
冯镜衡往堂子里扔一张牌,和煦且禁得起玩笑的那种不羁,“她怎么说?”
师兄女友揶揄他,“清圆只说是朋友。”
“嗯,那就是。”
本尊这么云淡风轻,倒闹得取笑的人歉疚起来。罗汉松怪女友不看牌,人家一筒打出来多久了,你都没看到。
女友这才哎呀一声,怪清圆这位朋友打牌不报牌,要碰的,这下碰不着了。
栗清圆在边上瞥一眼冯镜衡,某人不为所动,甚至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劲,“啊,张张要报的么,我打牌从来不讲话的啊。”
栗清圆一时忍俊不禁。师兄女友听不出来,栗清圆却很笃定,这个人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挖苦别人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们打了两牌,栗清圆吃完碗里的馄饨。替她守阵的人喝一口茶,掉头来问她,“还给你打?”
栗清圆摇摇头,她其实想走了。于是,空城计口吻地朝某人,“你那头约的几点?”
冯镜衡闻言,几乎秒懂的配合,拨正腕表看了下,“差不多到时间了。”
牌桌上的听他们这么说,这一牌结束,也就索性今天到此为止,散场罢。
栗清圆临走前,借师母卫生间上了下。她出来的时候,冯镜衡替她拎着她的笔电和师母给的一篓子乡下长的那种很常见的黑皮梨。
卢师母道:“不值几个钱,乡下亲戚送的。难为你们几个过来帮着分分,不然也是要烂掉的。冯先生不要笑话我这点伴手礼才是。”
冯镜衡持他擅长的社交口吻,但是听得出来,是晚辈姿态的恭而敬,“怎么会。我今天倒是跟着沾光了。卢老师和师母不笑话我没礼数才是担待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