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一） 虽然甬道变亮的速度异常的缓慢，如果不去刻意注意的话，再加上我这双对光亮异常敏锐的眼睛，寻常人是很难察觉的。 因为按照王叔的说法，祭台很可能是在王氏古寨地底下的深处。 可是长明灯也仅仅是一种传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动机，这也就间接地说明了长明灯是不存在的。 突然，我想起来在瓦屋山进入古祠的时候，整座古祠都沉浸在一股淡橘黄色的光亮之中，那股若有似无，特别接近于月光的光亮，与现在甬道中在以特别缓慢的速度在逐渐增强的这一丝带点狰狞的光亮，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只是夜明灯与我的距离太过于遥远，所以照射到我这里的光才会如此的微弱。 同理，我对王叔临终之时给我留下来的那幅画的解读也是正确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从甬道壁上传来。 声音有点熟悉，是神农架夸父族村的那位老奶奶，也即是我的外祖母。 我停下了脚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从甬道深处走了过来。 可是这声音听起来，明明就是外祖母的音色啊。 突然，我认出来了老者手中握着的拐杖，那就是我放在母亲那里的权杖啊。 是不是外祖母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嘱托这位老者将东西带入古寨地下的祭台。 难道这位老者也是八大家族的后人之一。 “周沧，这么没礼貌的，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你该唤我声外祖母的。” 我的外祖母，居然留着一把长及腹部的银白胡须，这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这该不会是甬道对我的考验吧，只是这会儿二哥并没有依附在我的身上，所以我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一别数年，这是我见到外祖母之后第二件震惊的事情。 可是看着她脸上神采奕奕，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根本不像是神志糊涂的人啊。 “祭台须臾间，世上便一年，傻孩子，你还以为这里的时间跟我们在地表的时间是一样的吗？时间原本就是可控制的东西，只是世人多良善，只能任凭时间的布摆而已。”外祖母看着我，白须微动，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祭台须臾间，世上便一年！ 那母亲呢，母亲在哪里，她还在等着我回去睡觉呢。 “云儿啊，早在神农架的花草树木里了。”外婆云淡风轻地说道，眉眼之间看不出丝毫的悲伤，反而给人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坍塌了。 谁曾想，我甚至是在她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都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 我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忍不住掩面啜泣。 难道是我和母亲的缘分到底还是太浅了吗，这些年来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全部加起来大概都超不过一个月。 “沧儿莫哭了，你与云儿有三生三世的母子情缘呢，这也是你第二次当云儿的儿子了，也是最后一次举行祭祀，此后，后土将会重新选一位大祭司，而你的第三世，就可以同云儿做一对正常的母子。” “真的吗？”我几近狂喜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有点怪异的老人家问道。 “外婆，母亲是善终的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动嘴问道。 她说母亲在神农架的花草树木中，大概最后是安葬在神农架的大山里吧。 “是的，云儿和你的父亲正依偎在漫山的鲜花之中呢。”外祖母将我还没问出来的问题也回答了。 我的心放下来了，可仍旧蹲在地面上缓和了许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周沧，时间不多了，你必需立即进入祭台，开启祭祀的仪式。”外祖母站在我的身前，附身看着我说道。 可是按照外祖母的说法，我进入了古寨的地底下之后，时间运行的速度同地表是不一样的，因此此刻人世间早已过了好几年。 想到了这里，我立即从地上站起身来，“外婆，祭祀的时间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志的，当初我们在寻找星盘的时候，从种种的迹象之中总结出来的是，祭祀的时间应该就是血月出现的时间，可是您说我在这古寨的地下已经有好几年了，那应该早就过了当初我们计算出来的会出现血月的时间了。” 我们俩在一块儿交谈了这么久，我甚至觉得在她的身上，情绪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超越了时空约束的存在，他们亦无法再干涉时空中所有事物的发展，这是宇宙的规律，任何存在都无法更改的。”外祖母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所以，他们才要将自己的血脉隐藏到人类的身上，让人类来替他们做这件事情，进而保护这颗他们一直在守护着的蓝色星球。”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得知的。”外祖母看着我，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丝严肃的味道。 “沧儿，你着实聪明。正是因为你在一次次的大祭之中，智慧得到不断的开发，以至于后土家族决定换人。”外祖母终于看着我露出来一个微笑。 这有点在开玩笑吧，在这几个月的经历之中，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最愚笨的那一个，能活到最后，还不全是倚仗于自己身上的那一点特殊的血脉。 外祖母的神色明显一愣，继而满意地笑了。 我的话说完了，可是外祖母却没有开口，脸上保持着刚刚的神情，一脸平和地看着我。 “所以，感慨是你们选中的并不是周家，而是陈家，只是陈家因为种种的因素，致使你们放在陈家后代身上的后土家族的血脉都无法显现出来，最终你们才放弃了陈家，继续培养另外一个大祭司的人选。” “那您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参与了星盘事件之后，自己身旁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害的。” “当初选择了陈家，是因为陈家世代行医，他们熟悉地掌握了《黄帝内经》的要髓，因此将陈氏一脉的基因做了微改，这使得他们对于医易发方面的东西特别的敏锐，所以才能够研制出来那么多世间罕见的神药，以及将陈宅修建在黑龙的洞穴之中。”外祖母缓缓地开口了。 “这一点至今后土家族也在研究，或许和他们放在药房横梁上面用以镇压黑龙的灵浮树有关，不过最终的结论还没有出来。目前能够肯定的是，陈家改变的那一丁点人类共有的基因一直在排斥后土家族的血脉，并且最终很可能是战胜了后土家族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