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一纸帛书与奶奶嫁妆里的这些金箔剪纸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我的手不小心地碰到了同样放置在橱柜之中的父亲的画册。 不知不觉之中,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出现了重影。 一个月之前取出这卷图画的时候,是刚刚与父亲视频聊天过的,那时候,虽然还饱受着皮肤病和幻觉的折磨,但是父母亲是建在的,而如今,再次打开这卷画册,父亲生死未卜,母亲不知所踪,我的家庭,好像一下子就解体了那样。 父亲在与我的最后一通电话里,说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隐藏在自己的画作之中,之前无意中发现的那串1160294的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是不是那时候他就发现了周家已经被监控,所以才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 这个时候,外面不知道从哪里灌来的一阵风,将青窗上的玻璃给撞的噼啪响。 就在我的手朝着窗外伸出去的时候,挂在窗台一侧的中国地图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想到了这里,我连窗都忘记关了,满屋子地找手机,然后将1160294这一串数字输入到百度之中,但是搜索出来的是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仍旧不死心,在这一串数字后面加上了经纬度三个字,然后点了一下搜索键。 原来,父亲想告诉我的是地理位置。 但是,不知为何,脑袋却突然间一片空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而八本古籍都是用一种神秘的未知文字记录的,再加上这些地方险境重重的,所以很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得知这六十四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更何况是将这些地方都走一遍,进而摸清楚星盘到底放在哪里呢? 想到了这里,我不再呆立在原地了,而是将剩下的两张画作两两相叠,有了数字这条思路,所以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我就看出来了另外的两串数字,是1104292和1033293。 果不其然,父亲赠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跟我讲这些经纬度坐标。 如果说我的思路正确的话,那么鄱阳湖底就一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而且,在下午跟王叔的聊天之中可以得知,奶奶的嫁妆除了这一部分在我这里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在父亲的手上,按照之前掌握的信息是可以得知,奶奶的嫁妆里很可能是隐藏了八枚星盘所埋藏的地点的。 既然这样的话,他又何必爬山涉水地去古籍之中所涉及的每一个地方踩点,还将一些地方的经纬度藏在自己的画作之中? 从目前的我所知道的情形看来,父亲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父亲一直强调让我去仿写,会不会父亲在探寻这些地方的过程之中,知道了关于这些文字的一些什么东西呢?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被缠绕在自己身边那些琐碎的事情的表象所迷惑,因而一直忽略了父亲从一开始就给我留下的这些线索。 但是,现在父亲书房中的所有东西都被母亲搬走了,我也没办法从父亲的草稿纸上面得知他当初一直在仿写的到底是哪些字。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起身向爷爷的书房走去,在书架的暗格之中将那本古籍取出来,然后坐在爷爷的书桌前,开始一笔一划地仿写。 天亮了! 等会还得赶早班的飞机,所以必须收笔了。 哪知道我刚进房间,奶奶也随后跟了进来。 “奶,你咋不多睡一会儿呢?这会儿才五点不到吧。”我有点惊魂未定地说道。 “哦,我去爷爷书房里找点东西,”我一边说着,一边往行李袋里塞衣服。 “奶,这是什么东西啊?是个鼻烟壶吗?”我接过青花小瓷瓶,就想打开来看。 “金蚕,”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嘴巴也惊讶得微微张开。 “沧儿,这金蚕你一定要藏好,记住,进入神堂湾之后,只有遇到了万分紧急的事才可以拿出来,它或许可以救你一命。”奶奶说道。 “沧儿,你无需要知道如何使用,如果遇到紧急的情况,只要将它给放出来即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奶奶说道。 “你这孩子,三句话下来,没有一句半句是正经的,你别忘了,奶奶我是摩梭族,一个特殊的民族,总会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能耐,不然怎么能在这历史长河之后不被淘汰掉而存活下来呢。”奶奶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一副溺爱的模样。 “你这小子,还是要靠你自己的,靠别人总是不安全的。”奶奶半开玩笑地说道,脸色从刚刚的嬉皮笑脸转为一壁严肃,不知道这话里的话指的是什么。 “好啦,吃早餐吧,吃完还要赶飞机呢。”奶奶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往厨房里走。 这个老太太为我操心了大半辈子,小时候逃学了,打烂了爷爷收藏的宝贝了,与邻居家小孩打架了等等的时候,这小老太就是这样牵着我的手,把我护着自己的身后,还会给我打眼色替我撑腰,悄悄告诉我只有有她在,爷爷就不敢怎样。如果有时候事情真的闹大了,爷爷非打我不可的时候,她也有绝招,不劝也不闹,就坐在前厅的檀木矮凳子上掉眼泪,这个时候,爷爷就会无可奈何地收手。 如果这件事有完结的一天,一定要跟着老太太好好地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咋啦?”老太太回过身来,一脸的疑惑。 老太太的身材原本就比较娇小,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可能有点缩水吧,所以即便是站直了身子,也仅仅是到了我的肩膀处。 “你这孩子,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啊,是不是害怕啦,如果怕了,咱就不去了。这件事,留给奶奶来解决。”奶奶静静地躺在我的怀抱里,说话的嗓音已经有点哽咽了。 奶奶听到我这话,突然间用手捂住了嘴巴,泪水像是决堤一样在眼角不停地落了下来,嘴角在抽搐,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心中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我这一走,回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老太太了,所以忍不住想要再抱抱她。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厨房。 我喝了一碗小米粥再加上两个肉包子,已经饱到感觉胃在顶着喉咙口了。 “淡音,”爷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厨房的门口,把我和奶奶都给吓了一跳。 老爷子的表情有点复杂地走了进来,站在奶奶的跟前,脸色很难看:“你怎么能把金蚕给他了,小孩子家家的,他能懂什么,我不同意。沧儿,把金蚕拿出来。” “不行,其他事我都可以听你的,由着你,只有这一件不行,周沧,你把金蚕拿出来,不然今天就甭想走出周家大门。”爷爷的态度很坚硬,我一下子就怂了,手摸着口袋就把那个青花小瓷瓶给拿了出来。 这是奶奶治爷爷的绝招,屡试不爽。 听到了这句话,奶奶一直低着的头瞬间抬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爷爷,淡淡地说了句:“我们不能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