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轻声问。 她说了半句实话,这会儿的确觉得胃里一阵难言的翻搅,隐着痛意,不太剧烈,却让她心里一下一下地发慌。 宣宁摇头:“不用,我还能坚持住,现在也不方便休息。” “那晚上我们早点回去——今晚住我那儿好不好?”白熠向她发出邀请,其实不见得想做什么,只是忽然记起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和她共度夜晚,哪怕只是依偎在一起也好。 刚才心跳得有些快,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她这样告诉自己,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道:“要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会,宁宁,你这么招人喜欢,我母亲一定也喜欢。况且,她对我很好,只要我喜欢,她就会喜欢,从小如此。” 是被爱的人才有的有恃无恐。明明只是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罢了。 宣宁有无法掩饰的羡慕,和无法展露的嫉妒。 白熠一边写下捐赠金额,一边扫一眼旁边的名单,在其中一处停了一下。 宣宁站在他的身旁,也在名单上扫过一眼,没有舒淑兰的名字,悄悄松了口气,再听白熠提周子遇,这才注意到名单上的那个签名。 不知为何,看到周子遇的名字,她感到内里的那种虚空感减轻了一分。 - 其实大都与他暂时没有业务往来,从前只有过点头之交,但他们这个圈层就是如此,谁也不会放过结交“朋友”的机会。 他是优秀的商人,不会因为旁人做的是“小生意”就轻视,态度虽不热络,但也算彬彬有礼。 只是,今晚到底不是为工作来的。 身边还围着个人说话,他却已经看了三次。 微卷的长发,粉银的纱裙,还有精致动人的妆容,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宣宁盛装打扮的样子。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时没法移开。 酒店的会场很大,两人之间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目光交错一瞬,其实根本看不清楚,但周子遇却莫名觉得她好像在找什么人,看到他的时候,仿佛定了一定。 身边有人见他朝别处张望,也跟着看过去。 都听说过周子遇和白熠交好,几人见状,都识趣地不再拉着周子遇说话。 那边白熠也已看到他,带着宣宁迎上来:“哥!没想到你也来了。” “嗯,”周子遇点头,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落到宣宁身上,“母亲赶不回来,便让我替她露个面。” 他点头,移开视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就这么两眼,他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两人闲谈之间,往会场内走了几步,其他朋友已到近前,众人一一问候,其中有年长一些的,以疑惑的目光落到宣宁身上:“阿熠,这位是?” “我女朋友,”白熠笑着揽住宣宁,冲大家介绍,“宣宁。” 问话的那人了然,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一圈,正要笑着说什么,身边却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 “周总!” 那边已有人在问需不需要紧急医疗服务,周子遇摆手拒绝,只在服务生的帮忙下,以瓶装的纯净水洗了手,抹上消毒的碘伏。 众人见状,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散开,各自说话。 周子遇抬手看了看,说:“没事,伤口不深,两三天便好了。” 旁边有服务生经过,他将人叫停,吩咐一会儿用餐的时候,给周子遇准备一份刀叉,却没注意,在自己转身说话的时候,身后的两人正悄然对视。 宣宁心不在焉的目光中大概还带着一丝关切,让周子遇感到狼狈的同时,又对她的心不在焉耿耿于怀。有什么更紧要的事,让她完全不在乎和他之间的那点纠葛。 周子遇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有不高不低的声音惊喜道:“是舒淑兰!她来了!” 一时间, 不少人都往入口的方向看去。 一来她是那个年代的巨星, 即便放在一众明星艺人中, 也是绝对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二来, 她隐退之后, 专心家庭, 偶尔参与星云的事, 在社交场上出现的频率不算太高。 而舒淑兰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淑兰老师!”韩会长同几位主办人员一同迎上去, “没想到今晚您也会来!” 舒淑兰笑得从容:“做慈善嘛,大家总是都想尽一份心的,我听说韩会长做事实在, 近来也在着手孤儿救助, 这是我一直关心的领域,当然要来——况且, 我听说连子遇都来了。” 说着,她举起酒杯,同舒淑兰碰一下,饮过一口,目光才转向一旁跟来的年轻女孩。 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带点小麦色的皮肤,精致自信,正是刚刚回国没几天的沈烟。 “小烟是我过去好友的女儿,她可是个青年艺术家,今年才从巴黎回国发展,已经和星云签了长约。” 都是人精,立刻明白了舒淑兰要帮这女孩结交人脉的意思。 很快,就有好几个人上前同她攀谈。 人人脸上挂着笑,而白熠的神情却淡了下来。 今日本是想要舒淑兰见一见宣宁的,没想到沈烟也会来,舒淑兰也没提前告诉他。尽管他自认与沈烟之间早已没有纠葛,但这样的场合忽然相见,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更有些拿不定舒淑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