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落水,又一人扑了下去,惊嚷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乱成一锅粥。 凌风乃太子卫率,统领太子府兵,贴身侍卫太子。没有太子命令,不得妄动。侍立身后的凌风闻得,抱拳道是,二话没说也跳入了水中救人。 水中,苏润平从背后拖住小女孩儿双臂,将之一点点带着往岸边游,不久有一位大哥也游了过来帮忙,又有人伸出了用以清除水藻的长竿。两人拽着长竿,协力把落水昏迷的小姑娘救上岸,交给早已等在一边的大夫。 桥上的苏清方没差点吓出眼泪,第一时间搡开众人,从人堆里挤下桥,围在岸边。 “姐我没事,”苏润平轻松摇头,一笑咧出八颗雪白的牙齿,骄傲道,“我可是浪里白条嘞。” 若非熟通水性,又是个小女孩儿落水,苏润平也不敢扑通就往水里跳。 一掌下去,苏润平湿透衣服上的水,溅到苏清方眼下,便如一滴晶莹的泪。 骂都是轻的,别被打一顿,再给娘气出个好歹来,虽说他这是见义勇为。 那头,小姑娘已经被救醒。落水女孩儿的母亲涕泗横流,到苏润平跟前道谢。苏润平就着苏清方的搀扶缓缓站起身,摆了摆手,谦逊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嗯,那多谢了。”说着,苏润平便和苏清方一起,跟着侍女去了内院房间换衣。 一直作壁上观的长公主望着黄衣少年消失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赞赏道:“那个少年,有点意思。” 万寿睨向墨眉横起的李羡,抬袖掩笑,眼波流转,自有一股妖娆妩媚,“太子,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本宫看上那个少年?” 心如明镜的万寿低眉微笑,瞅见李羡手中一朵粉色牡丹,分明是女子赠情郎的,惊诧道:“哟,还有人给你送花呢。” 李羡似是才想起手中轻盈的美人面,垂眸,转了转花梗。 倒别有一番凌乱可怜的美丽了。 那个女人,还急中推了他一把。 “不过承情容易还恩难,太子殿下不如顺势接受。如此,安乐公主当年在这里找到驸马,她的亲哥哥又在这里找到太子妃,本宫这牡丹会,来年可以更热闹。” 说罢,李羡颔首离开,随手将花插在了梢头,亦有一番从容淡定的倜傥风流,好似还是四年前那个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李临渊。 “长公主,”一旁的贴身侍婢喜文担心问,“不留太子吗?” 储君的出现,即是最大的添彩。李羡同时也借了她的势彰显他的地位。 傍晚时分,牡丹花会结束,卫家三人也一起回去。 苏润平靠着靠背,双手垫在脑后,左看右看,发觉苏清方手里少了点东西,疑怪问:“诶?姐,你花呢?” 苏润平甚是可惜,“我还想你那花别送出去了,咱们还能插水里养几天呢,怎么还给扔了。” “我瞧呀,没一个配得上我姐,”苏润平叉手在胸前,冲卫漪撅了撅下巴,问,“你的花呢?” “到头来,一朵也没落着,”苏润苦笑,又想起赏花之事,原本还有些揶揄的面容顿时愁苦起来,“姐,我们没看到那朵黑牡丹,得再等一年了……” 两个小孩儿好吵,左耳朵讲罢右耳朵说,苏清方脑瓜子嗡嗡的。 虽然料峭春日中水里游了一遭,所幸润平身体好,第二天仍旧生龙活虎,早早去了学堂上课,不然苏清方真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解释。 几日短暂的接触,苏清方觉得太子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冷酷。他明明是被推进池子的,也没翻天覆地地要把人找出来,然后和三夫人一样将之杖杀,还和卫源说无碍。 苏清方却闲得很,便趁着出日头,一直在整理书籍字画,以免春天雨水多密,坏了纸页而不知。 长兄苏鸿文不喜欢卫氏母子,会把这些名贵字画给苏清方带走,单纯因为不懂行,只觉得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苏清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救下的字画,想起母子三人从吴州到京城的颠簸路程、苏鸿文的嚣张跋扈,以及父亲手把手教她写字的场景。 苏清方叹了口气,把字幅仔细卷好收好。